着他笑着问道。
沈鸿良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却是说道:“等过了年,咱们去云南旅游吧,你不是一直想去丽江?”他是听妻子说过几次,但都是听听就过了。
裴慧虽然高兴,但还是颇为现实地道:“过了年公司就忙了,哪里有空?”
“不要紧,回去看看乐平做得怎么样,实在不行,让阿衡跟宁宁顶一两个星期。”
裴慧挑高了眉头,“你这工作狂也放得下心?现在的公司可不比以前,忙的事更多了。”
“钱总是赚不完的,咱们也该出去走走玩玩了,就我们俩。”
裴慧看着丈夫笑得眼睛都眯了,她点了点头,“好。”
沈鸿良也注视着她笑了笑,伸手为她将被海风吹过的发挽至耳后。
裴慧忽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心动。
她的恋爱比起女儿的来,好似太平淡了,虽然平淡是真,但偶尔也应该有些激情,才能让生活鲜明起来。
两人微笑着绕着弧状海岸线走了一段,沈鸿良却蓦地拉着她停住了。正低头看着水花的裴慧不由抬头问道:“怎么了?”
沈鸿良努了努嘴,裴慧看过去,原来是女儿与女婿依偎着坐在海边赏景。两人不知说了什么笑脸盈盈,然后便极其自然唯美地亲了起来。
虽然画面很美,但毕竟他们是传统长辈,两人顿时转过身调转了方向。
过了片刻,沈鸿良突然道:“不然我们也亲一个?”
裴慧赶忙道:“你就别赶时髦了,要是让别人看见,指不定怎么笑话咱们为老不尊。”
沈鸿良看着妻子宛如少女红了脸颊,咧嘴一笑,然后一把揽过她的肩往回走。
叶忆云站在制高处的别墅观景台上看见了这两对夫妻,抽着烟吐了一口云雾。
她不该来的。不来,就不知道自己一无所有。
第二天,纪兴运也抽空过来了,他难得悠闲地坐在沙滩上看着孙子,转头看看身边躺着做日光浴的叶忆云,见她好似有点意兴阑珊,说道:“怎么,没牌打不开心?”
“我昨天才和亲家打了牌。”
“那是输钱了?”
“没有。”叶忆云转过头来,张了张嘴,本想问他爱过自己没有,但话到嘴边,又有自知之明地换了问题,“兴运,你以前,爱过什么女人没有?”
纪兴运闻言,眼神一变,转而哈哈一笑,“老了,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连他居然也爱过!这么些年的夫妻不是白当的,叶忆云一听,就知道他也曾有过往事。
对女人而言,纪兴运不算好男人。年轻时候的他花心滥情,娶了妻子通常是充门面的,外头照样有女人,她就是外头的女人之一,最后如愿以偿嫁进了纪家,但还是管不住他光明正大的偷吃。直到他实在吃不了了,他才安份下来。
这样的男人居然也有过心爱之人,她居然连这样的男人也比不过。她的感情世界究竟贫瘠到了何等地步。
叶忆云陷入自我嫌恶之中。她出身贫寒,从小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嫁个有钱人,过上阔太太的生活。如今她得偿所愿,用美貌和身体换来了金钱和特权,她可以吃上山珍海味,可以穿上绫罗绸缎,但是回过头看看自己的人生,却是如此贫瘠苍白。有的只是不堪入目的回忆,和哗哗作响的麻将声。
她真不该来。
纪兴运见妻子有点奇怪,但也没往心里去。他依旧看着睡得香甜的俩宝贝,心里其实因叶忆云的话还起了一点涟漪。
那是多么遥远的回忆了,在他还是个穷小子的时候,他与楼下小卖部的女儿小香情投意合,也曾许过海誓山盟,但他终究不甘心一辈子窝在小小的地方,毅然到了大城市打工,打算干出点名堂来就回去迎娶小香,但是天不从人愿,三年后他揣着现金回去的时候,得到的却是小香车祸去世的消息。他那时才明白人的生命是如此不堪一击,同时心中有一处地方好像死了。
这么多年,他有过很多个女人,但没有一个再能像小香一样带给他天旋地转的心悸。他也渐渐忘了那种感觉。
其实现在想来,如果小香还活着,他如愿娶了她,他之后恐怕也会迷失在浮华的诱惑中,他们俩,注定是个悲剧。
纪兴运忆起小香如茉莉花一般的小脸,缓缓地叹息一声。
此时银铃般的声音传来,他抬头一看,正是小媳妇在玩水上秋千,老七正站在水中为她推摆。
他看得出来这两人的感情是很真的。
他有些欣慰,又有些惆怅。
人这一辈子,想要有个牵手的伴,真的很难。
有些人得不到,有些人得到了却不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