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少年左右瞅了瞅,往人不知哪个仙鹤家的绝灵阵就是一钻,屁股一着地就瘫坐在那儿了,都没把神淮放下来,只轻轻喘着气。
神淮无奈,只能双腿一勾,圈住对方腰身。
小少年缩了缩腰,反应回来又放松下来,不禁翘起了嘴角,接着回头很是严肃道:“我真的不累,你不要因为我休息了。”
“哦,”神淮点了点头,“可是我真的累。”
小少年:“……”他顿了顿,慢吞吞道:“你不要骗我了,我没有这么蠢的。”
“没有这么蠢?”神淮挑了挑眉,“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磨刀不误砍柴工?你若是趴下了,我们都得玩完儿,稍作休息,才能有更好的精力。”
小少年不说话了,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我就是害怕,怕来不及……”
神淮叹了口气,勉强抬了抬手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别怕,按这个速度,还有四天,能到的。”
“嗯。”
恢复了下,小少年转身把神淮放下来,瞧了瞧对方微红的双颊,艳红的头饰,鲜红的嫁衣,他默默抱了对方一把,小小声道:“我们成亲了。”
神淮:“……”少年人的思维总是跳跃的不可思议,他顿了顿,点头道:“嗯,我们成亲了。”
这绝灵阵位于一棵高大的水杉之后,前方是一汪澄澈的湖泊,好像一块最剔透的翡翠,绿意盈盈。
湖外丰草肥美,几株桃树,落英缤纷,美不胜收,清风拂过,吹皱一湖水色。
忽然,一声清鸣响起。
小少年立刻又警觉地把对方捞背上了,只见从远方飞来一只仙鹤,划过湖面,在岸边停泊,单脚立于水杉之前。
这是一只很漂亮的仙鹤,非常漂亮,哪怕种族不同,小少年也不禁油然而生出这么一股欣(危)赏(机)来。
长颈长脚,通体白色,亮如雪花,头顶鲜红,艳若朝霞,喉颈尾脚,黑亮如墨。
单脚站定,浅绿色的鸟嘴轻轻呷一口湖水,转头插入背羽中,它在梳理羽毛。
好一通打理,直到全身每一根羽毛都油光发亮后,它才停止下来,双眼静静看着湖面,眼里人性化地闪过一抹陶醉。
小少年:“……”
仙鹤自恋诚然不假,他下意识地转头看神淮,只见对方面色有一咪咪的微妙。
这时,忽然有一片羽状水杉叶飘飘摇摇掉了下来,只是仙鹤看湖面看得正入神没察觉,等到它敏锐地听到那微乎其微的破空风声时,立刻猛地一跳,才避免了外界‘俗物’粘身。
却不想有大片羽毛从对方身上纷纷洒落,被风一吹就四散飘远了。
只见仙鹤耳至头枕一带竟有一大块秃斑,没有羽毛覆盖,显现出粉色的皮肤来。
感情对方刚刚不止在梳毛,还把要掉落的羽毛给重新塞了一遍,却不想一个弹跳便是诸般苦心付诸东流。
顿时仙鹤那通身仙气都没了,甚至有些气急败坏地仰天鸣唳,紧接着又恢复高贵冷艳样缓缓来去,用鸟嘴啄起掉落的羽毛。
哪怕不通鸟语、不识鹤性,对方看起来又一副优雅的不得了的样子,也挡不住小少年感受到对方那股浓浓的心碎感扑面而来。
这时,恰有一根鹤羽被吹到阵法里来,小少年顿时心一紧,可下一秒他就没空紧了——
这讨厌又熟悉的‘鹤骚味’,他绝壁忘不了啊,正是两人在夭莺伪装成鹤族时用的羽毛好吗?
他转头看神淮,目光灼灼。
神淮有点想摸摸鼻子,没听说魔族还是人族鼻子这么灵啊,比犬族还灵嘛。
他斟酌了下,开口道:“他叫……”
话还没说完,就被远方传来一声大喝给打断了,“鹤三郎——”
一听这声音,两人顿时没心情纠结或是解释什么有的没的了。
人随声至,一道黑色人影双臂张开,有如雄鹰,兔起鹘落,不过一瞬就飞过湖面来到仙鹤面前。
仙鹤顿时也不捡羽毛了,摇身一晃,化作一个白衣玉面的俊美男子,衣袂翩然,乌发垂肩,端的是说不尽的风流写意,玉树临风大抵如此吧………只除了他左边脑袋缺了一块的头发。
但是,美男子就是美男子,不会因为缺了块头皮就变丑了,对方依然帅得惨绝人寰且不走寻常路。
然而,显然对方不是这么认为的,他分外利落地拿出个玉盒把自己的羽毛给铺平放好后,立刻面若寒冰地看向来人,恨声道:“后荼,断羽之恨、毁发之仇,不共戴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后荼负手而立,脸色不比鹤三郎好多少,好像没听到对方说了什么一样,没多施舍给对方一个眼神,就摊出手,冷冷道:“交出来。”
“哼!”鹤三郎一声冷哼,“断了我头羽还想从我这里拿走东西,后荼你想的也忒好了吧。”
对方面露不耐,隐隐有急躁浮动,“我没空与你废话,交出来。”
“笑话,你偷走我的珍藏,便是拒而不交,我来索要竟还无耻地毁我头羽,如今我不过拿了你一根破烂铁圈,你就穷追不舍,果然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鹤三郎好一通义无反顾、义愤填膺、义正言辞。
后荼脸色一点比一点不善,说的却依旧是那么一句话,“交出来,否则休怪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