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闻瑜抓住他的手一紧。
虽然不是故意偷听,但花娘的私事的确一字不落地往他们耳朵里塞。这个花间浪子大概不知道世上的女人还有不爱男人的这一说法。
不习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说爱,说些下流的词,秦盛摸了摸下巴,感到些许新奇的刺激,而闻瑜则抬起头,他透过花丛的缝隙惊疑不定地看着花娘。
花娘低低地笑了起来,“结果我只是出去一趟你就要爱上别人了。说什么要成亲啦,啊……成亲了,也好,也好。我的月娥,你那么漂亮,你就是应该风风光光的出嫁。”
她又喝了一口酒,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然后我就跑了,再也不联系你了。你在那个家怎么样……嗝,受没受委屈……我那时没用,都不知道。后来你和你男人出去踏青,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山洞,最后只有你男人回来了。怎么回事儿呢?怎么回事啊……我的月娥……没了。”
一滴泪“啪嗒”一声溅在石桌上,留下了一个深色的印记,花娘疯疯癫癫地笑着,“没了……哈哈,等我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想清楚了,想要再回去和你做朋友的时候,你就只剩下一座孤坟了……哈哈,我去问那臭男人,他说……他说他在山洞里太饿了,就把你给吃了。他吃了。”
“怎么就吃了呢……?”她呢喃道,“我的人,怎么被吃了呢……我好后悔,我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你……我要把北芪派的男人都杀了,我真的做到了。可自己也快不行了,就倒在荒郊野外的,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居然活了。是你保佑我吗?月娥……”
她哭哭啼啼,精神错乱,秦盛不忍听下去,对闻瑜做了个口型:“江湖上真的有北芪派么?我怎么没听过?”
“以前有。”闻瑜点点头,“七凶花娘就是在那个时候传出名声来的。她杀了北芪派上百男丁,浑身浴血,结果走出他们派的时候居然还不忘摘下一朵花别在头上——所以别人都叫她花娘。”
秦盛了然地点点头,又看向那可怜的女人,只见她颓然地坐在桌子旁,眼泪啪嗒啪嗒地打在桌子上,烙进她心里,“我恨男人……什么爱情,什么爱情?为什么月娥你没有爱上我,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唉,没有爱情,都是罪人…我也,我也……”
“难不成她那样折磨那些情人是因为自己爱的人被男人吃掉了?”秦盛微微皱起眉头,“她觉得爱情很可笑,连带着只顾着暗自纠结而没顾上看顾喜欢的人的自己也很可笑,所以要证明全天下的爱情都会有这样的结局?”
闻瑜点点头,“大概是吧。”
秦盛听不下去,“她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偏激。”
闻瑜却道:“爱得深不对么?”
秦盛撇撇嘴,打了个哈哈,“这个世上的爱情……谁知道呢。就说北芪派那些被杀的男人,难不成没有一个好东西吗?他们也有妻子啊,让他们死,那他们的妻子可不就相当于被抛弃了么——合着被逼着做了负心汉啊?”
闻瑜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可我……觉得懂她。
秦盛呲牙咧嘴地看着闻瑜,“哎呦,美人儿你可真肉麻。”
平时这人满嘴不着调不当真的调戏,现下里真让他对别人的感情做评价了,他却只扔出来两个字——肉麻,可见其人真的是个不把情爱放在心上的人渣。
闻瑜狠狠地掐了秦盛一下,是用指甲只掐一丁点肉——伤不着,但是疼——一边还捂着秦盛的嘴巴。
秦盛把脸皱成一团,鼻间的热气全都打在闻瑜的手上,闻瑜感觉到手下的唇微微有些干燥的柔软,秦盛大概是想说些什么,双唇还不死心地动了动,闻瑜只感觉一阵麻痒从手心钻到心里,脸霎时间就红了。
掐着秦盛的手不由自主地卸了力道,最后只软软地搭在秦盛的身上。
他羞涩地四处张望,最后又看向花娘。
花娘一个人发泄了许久,倒在桌子上大哭一气,哭得肝肠寸断,却还不忘不让画沾上自己的泪水,她摸着画中的月娥,“我折磨了好多对情人……今天我终于再见你一次,我都好久不敢见你了……我跟你说,这次我抓的男人他们,他们没有吃掉对方……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该……放了他们。”
秦盛淡定地一把扒开闻瑜捂着他的手,做口型道:“不,你应该好吃好喝招待他们然后让那个名叫秦盛的英俊潇洒的大侠做你的入幕之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