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夏顿时觉得马车里的光线都明亮起来。
男人用漂亮来形容不是什么好词,可这个男人是真的漂亮,漂亮到明艳的程度,但是绝不会让人错认性别。
身高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他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英气,那是男人才有的雄性气息。
桑夏看着,心里的警惕突的散去不少。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她小的时候明明是个谁都会赞一句的漂亮小姑娘,可越长大越朝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去了。
穿女装会被看成男扮女装,穿男装又会被怀疑是女扮男装,怎么穿都会引来别人多看几眼,这种烦恼,普通人不懂。
不过现在,她觉得这个男人应该能体会她的心情。
男人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微微一笑,艳光四射。
桑夏更觉得心有戚戚焉,想起对方帮了自己,忙倾身抱拳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也算不得相救,我不出手你未必就会有事,只是替你省点麻烦罢了。”男人虚扶了扶,“在下安平之,冒昧问上一句,姑娘可是在查潘家之事?”
“安公子。”桑夏再次倾身见礼,“我乃出自桑家,公子这般问,难不成也是在查潘家之事?”
“桑姑娘。”安平之回礼,“家中长辈与潘家有旧,听闻此事派我前来追查,若是潘家还有人存活也须得尽上一份心意,莫非姑娘也是……”
桑夏摇头,“我只是在外办事,半路听闻潘家出事才赶来瞧瞧情况,是不是与家中有旧却是说不清楚,不过多半也是有些关系的,公子可有查到什么?”
“我昨晚前去探查了一番,其他不好说,有一点我却可以肯定。”安平之定定的看过来,“潘家,是先着了道再送的命,听家中长辈说过,潘家的护卫中很是有些好手,我自认身手不差,手下也有些能干之人,但是不使下作手段的话也绝无可能做到这般无声无息。”
桑夏稍做考虑,将自己在官邸听到的话一一道出。
“你怀疑凶手是和潘家有旧之人?”
“未尝没有这个可能。”桑夏其实更怀疑潘家出了叛徒,不过对初识之人,她不可能毫无保留,“程山真的疑惑我同样不解,这不是存心和皇上结仇吗?谁有这个底气?”
安平之沉吟,眉头微蹙的模样也是极好看的,“桑姑娘可有怀疑的人选?”
“没有,完全没有头绪,以潘家现在的地位实在想不出来谁有这个胆子,并且无所畏惧的连皇上一并得罪了,皇上不是其他人,一个不好可是要诛九族的,安公子怎么看?”
安平之微微摇头,“还不好说,我打算去潘家停尸之处查查,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桑姑娘可愿一并前去?”
桑夏想了想,点头,“也好,那个朝官带来的人身手不弱,和安公子一道也好多个倚仗。”
“明天戌时,如何?”
戌时?天刚黑之时?
“你想不到,别人更想不到。”
确实如此!桑夏欣然应下,“明日戌时,我们在离潘宅两条街的巷子里碰面。”
“可。”
“那么,我便先告辞了。”桑夏再次倾身行礼,“再次谢过安公子施以援手。”
“我们都是为潘家而来,桑姑娘不用如此客气。”
目送人远走,安平之才转头看向赶马车的老者,“如何?”
“虽然行事稚嫩,也太过容易相信人,但是并未卸去全部防备,说话知道有所保留,对于一个初出茅庐的人来说还算不错,公子觉得呢?”
此时马车已经停下,安平之走到太阳底下,看着自己脚下明显比旁边的人要淡上许多的影子,“太弱,她真能镇住我的三魂七魄?”
“公子当比我更清楚。”
他是比谁都清楚,可是……心里竟升起些不忍!
那样温暖的眼神,只有生活幸福的人才会有,当她知晓平静的表象下掩藏的真相,当她不得行走在刀尖上,当她失去许多,这样的眼神,便再也不会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