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做贼心虚

    “小姐，怎么了？”霞兰和霞青对视了一眼，忙追上去轻声问道。

    “范妈妈有危险！”素萝说完，加快脚步过了月华亭，上了通往岚院的蓝桥，虽然没有灯火，天上的星光也并不亮，好在这条路她再熟悉不过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进了岚院，径直往主屋走去，刚走到主屋后面的窗前，便听到里面传来呜呜的哭声，漆黑的夜晚，女人悲戚的哭声，就算知道在哭的是人不是鬼，也让人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小……小姐……”霞青一把拽紧了素萝的衣摆，都有些怀里里面痛哭的人到底是不是范妈妈了，这声音让她感觉太恐怖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素萝转头看了霞青一眼，轻轻的拨开窗户，翻身跳了进去，落地一点声响都没有，就消失在屋内的黑暗里。

    “里面真的是范妈妈吧？”看着素萝进去，霞青小心翼翼的问旁边的霞兰道。

    霞兰没好气的看了霞青一眼，刚要说话，耳边传来一阵响动，像是前面院门打开的声音，见霞青张嘴要说些什么，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拉着她蹲了下来。

    素萝一脚踢到脚下的灯笼的时候，也正好听到了院门打开的声音，心中不由的咯噔了一下，看来她真的来了，侧耳一听范妈妈还在哭，大概是因为哭的太伤心，没有听到动静，忙加快脚步走了进去，借着隐约的星光顺着哭声望去，果然见到范妈妈跪倒在屋子里，也顾不得多想，赶紧走了过去。

    范妈妈正回忆着与主子裕华公主相处的点点滴滴，心如刀绞痛苦不已，突然感觉眼前黑影一闪，忙转头忘了过去，透过朦胧的泪眼见一个身形极似裕华公主的人走过来，还以为是裕华公主感念她的心诚回来看她，刚要开口唤公主，却被那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妈妈，是我，跟我来了！”素萝在范妈妈的耳边快速说道，也不等他反应，拉着她便躲到了里间，原是想躲到高大的拔步川后面去的，可是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很近，她只得拉着范妈妈躲到了门边的衣柜里面，二人刚藏好身，还来不及把门关上，就听到外面的门被撞了开来。

    “没……没人！”王嬷嬷微喘着气，锐利的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见一个人影也没有，登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转头望着舒氏。

    舒氏没有说话，脸色也比王嬷嬷好看不到哪去，因为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听的很清楚，屋子里的确有哭声，大概三四十岁的年纪，裕华公主若是没死的话，那也应该是这个年纪了，可是裕华公主已经堕崖身亡了，若是她没有死的话，早该回来找她报仇才是，又怎么会隔了这么多年，只是回来哭一哭？

    “不对，里面一定有人！”舒氏眼睛一眯，她不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又有哪个大宅门里没有死过人，她才不信有什么鬼啊神啊的，沉声道，“给我搜，这里面一定有人，我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搜！”

    王嬷嬷是上了年纪的人，越是上了年纪的人越是信奉鬼神，一个没人的屋子传出哭声，还是她亲耳听到的，她早就怕得要死了，可是舒氏已经下了令，她又不能不听，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深吸一口气举着灯笼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外屋找了一遍，王嬷嬷站在内室门口踌躇着要不要进去，就听到舒氏在身后道：“默默磨蹭什么，赶紧进去找啊！”

    “是……”王嬷嬷心里直打鼓，还是只得答应了一声，心里却一直在默念着，“裕华公主有怪莫怪，裕华公主有怪莫怪，你既然已经死了，就赶紧去找个好人家投胎算了，说不定下辈子还是公主，奴婢明日一定多给烧点纸钱，让你在那边花，你可千万不要出来吓奴婢，奴婢年纪大了，经不得吓经不得吓啊！”

    王嬷嬷口中念念有词，举着灯笼在内室里转了一圈，原想就这么出去的，转头见舒氏站在门口，又硬着头皮往拔步川后面看了看，见里面只有一个刷洗的干净的木桶，也不等看清楚，转身赶紧走了出来。

    “小姐，没有人。”王嬷嬷紧着往门口走道。

    舒氏朝屋子里看了一眼，视线落在衣柜上，之间衣柜的门半开着，上面的螺钿映着火光发出朦朦的光亮，眼睛一紧道：“看看衣柜里面！”

    衣柜？王嬷嬷的视线落在门口的衣柜上，一个一人多高的黄花梨螺钿大衣柜，这还是裕华公主与尹文正成亲的时候宫里送来的，柜门上雕刻着精致的雀鸟图案，雀鸟的眼睛都是用黑曜石镶嵌而成，映着灯火闪闪发亮，就像是无数个眼睛看着自己一般，王嬷嬷心里一阵发紧，可是整个屋子也只有这个衣柜没有搜，也只有这个衣柜可以藏人了。

    踌躇了半晌，在舒氏催促的视线下，王嬷嬷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了衣柜边，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了握柜门上的赤铜把手，一个用力把虚掩的门拉了开来，抬眼一看，漆黑的衣柜里，只挂了一件红色的衣裳上，昏暗的光线下，红色的衣裳像是被鲜血浸透了一般让人心里发凉，最让王嬷嬷惊恐的是，就在这件衣裳上，竟然露出一张煞白的，头发凌乱的脸，这张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就连嘴唇都苍白的看不清楚，一双鼓得大大得眼睛满怀仇恨的直直的望了过来……

    “鬼……鬼啊！”一道凄厉的叫声从王嬷嬷的口中溢了出来。

    舒氏虽说不相信鬼神，在这样的氛围下也难免提心吊胆，被王嬷嬷这么一喊，只觉得顿时毛骨悚然，生生的颤了颤，才看见王嬷嬷已经瘫坐在了地上，低着头抖得如筛糠一般，她想逃，想离开这个让她胆寒的地方，可是心中的执念却让恐惧变成了愤怒，带着不甘的愤怒，她紧紧的靠在门框上，对着衣柜低声喝道：“樊裕华是你，真的是你！真的事你！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这是我的家，我的家！我才是这个府里名正言顺的夫人，你已经死了，死了！对，没错，是我害死你的，可那也是你罪有应得！我只是拿回了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你有什么好冤枉的，有什么好冤枉的，你给我走开！给我走开！”舒氏说这些话已经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说完全身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一下子瘫坐地上。

    “小姐……小姐……”王嬷嬷在舒氏的叫声中回过神来，也不敢再往柜子里面看了，连滚带爬的到了舒氏的身边，一把抱住了瘫坐在地上的舒氏，虽然自己也怕得要死，还是安慰道：“小姐别怕，嬷嬷在这里，嬷嬷在这里！”

    “嬷嬷……”舒氏把头埋进了王嬷嬷的怀里，全身冰凉颤抖，哑声道：“走，我们走！”

    王嬷嬷也才意识过来，艰难的缠着瘫软的舒氏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

    舒氏主仆二人走远，屋子里安静下来，素萝和范妈妈却半晌回不过神来，舒氏方才说的话她们都听的很清楚，一直以来的怀疑得到了证实，却对她们的打击不小。

    “小姐……”范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过神来，抬头望着素萝。

    素萝早已冷静下来，看着范妈妈摇了摇头道：“妈妈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先回去再说。”

    范妈妈纵然有千言万语想说，听素萝这么一说也只得忍住了，和素萝一起出了衣柜，看着裕华公主曾经最喜欢的那套嫁衣，泪水瞬间模糊了眼睛，伸手摸了摸，紧紧了关上了柜门，这才跟素萝一起出了内室，爬过窗户和霞兰霞青二人回合，回了依萝院。

    回到依萝院，怕惊动院子里的其他人，素萝只让霞兰点了一盏羊角小灯，微弱的灯光照在屋子里几个人的脸上，愤怒就瞬间溢满了整个屋子。

    “小姐！”范妈妈一下子跪倒在素萝的面前，“您一定要为公主报仇啊！”

    霞兰和霞青在窗外也听到了舒氏说的话，此刻她们的心里也充满了仇恨，她们知道舒氏是个笑面虎，却没想到她竟然敢做出这样歹毒的事情，裕华公主是南宇的公主，是宣妃娘娘的亲妹妹，是尹府的大夫人，她竟然敢，她怎么敢！

    二人把视线都落在素萝的身上，大有只要素萝一开口，她们就回去取了舒氏的项上人头的架势，反正她们都是练家子，要一个毫无功夫底子的人的人头，她们还是办得到的！

    素萝却没有分神看她们一眼，视线直直的落在低低抽泣的范妈妈身上，一弯腰把她扶了起来，叹了口气道：“妈妈现在终于知道我这些日子的转变到底是为了那般了？”

    “小姐……”范妈妈抬头望着素萝，眼中满是惊疑，“难道小姐早就知道公主是被二夫人……不，是被那个毒妇害死的了？那你……”

    范妈妈话未说完，素萝却摇了摇头，道：“我只是猜测，还没有切实的证据，可是今日舒心巧亲口说出来，我不信也得信了。”

    “那小姐一定要为夫人报仇啊！”范妈妈不管素萝是怎么猜到的，在她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为裕华公主报仇。

    “这个仇我们是一定要报的，只是妈妈你想想，单凭一个舒氏，真的就能还得了娘亲吗？”素萝抬头望着范妈妈。

    “奴婢不懂小姐的意思，不是那个毒妇，难道还有别人也参与了害死公主？”范妈妈惊道，如果不止舒氏，那还有谁呢？

    素萝拉着范妈妈在旁边坐了下来，脸上的神情冷得能掉下冰渣来，缓缓的开口道：“害死娘亲的不止舒心巧，还有这个尹府的人！”

    “什么？”

    “妈妈觉得奇怪吗？”素萝拉着惊得快要站起来的范妈妈，道：“舒氏没有娘家的庇护，没有外人的帮助，若不是因为父亲的放任，祖母的置之不理，她有几个胆子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就不怕事情败露，不怕她的计划被府里的人察觉？她不怕，因为这个府里的所有人都太过冷漠，他们不关心其他人，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若是娘亲能帮着父亲升官进爵，能让尹府风光无限，他们还会这样漠视母亲的死活吗？”

    裕华公主是老夫人的媳妇，是为了尹文正，放弃了所有的尊荣，放弃了生养了自己的父母和祖国，千里迢迢从南宇偷偷跑到大禹来的夫人，当初她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嫁给了尹文正，他这么能这样冷漠无情，置她的生死与不顾呢？

    要说裕华公主当初经历了什么，没有谁比跟她一起从南宇到大禹的范妈妈更清楚，一想到尹文正竟然会是害死裕华公主的帮凶，是他间接害死了裕华公主，她就一口气喘不上来，差点憋死过去。

    一张脸涨得通红，连眼睛也红了起来，紧紧得拽着素萝道：“小姐，这些人都害死了公主，奴婢要让他们不得好死！”

    素萝却摇了摇头道：“妈妈，你错了，不得好死太便宜她们了，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只是现在有件事需要妈妈去帮我办。”素萝转头望着范妈妈。

    “只要能为公主报仇，小姐说什么奴婢都能去做！就是死，奴婢也心甘情愿！”范妈妈想都不想的说道，现在在她看来，没有什么能比为裕华公主报仇更重要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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