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雪夜归人

对学生严厉非常，所以光荣获赠“冷面罗刹”这样一个雅号，当然，是背地里的。教室里异常安静，所有学生都认真的，至少表面上认真的听着课。

    “刷刷刷.....”于老师飞快的在黑板上写下一段短语。“哪位同学来翻译一下这段话的意思？”

    于老师的目光停留在一个最先举手的女生身上，“安娜，你来回答。”

    安娜站了起来，几乎吸引了所有男生的目光。她是高二二班的骄傲，同学们公认的班花，校花榜上也名列前茅。1米68的身高，苗条的身段，“黑长直”的一头秀发，皮肤白皙，弯弯的柳月眉下一双明亮的剪水双瞳仿佛夜空中最闪亮的星辰。整个人看起来清纯可人，散发着青春美少女独有的阳光和煦。而她不光美丽，成绩也出类拔萃，身兼学习委员和英语课代表。深得老师的喜爱。

    安娜带着自信的笑容大大方方的回答了问题，于老师满意的点点头，冰冷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点笑容。正想叫她坐下，却发现安娜斜后方座位上的一个不和谐的身影：那个男生居然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岂有此理！居然有人在我于正英的课堂上睡觉？！简直胆大包天，罪大恶极！

    “邓迪......”于老师强压着怒气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喊了一声，而那个叫邓迪的瞌睡虫居然没有马上醒过来。同学们都向那个趴在桌子上的家伙投去或是同情，或是幸灾乐祸的眼神。邓迪邻桌的男生还算有良心，伸脚在邓迪的小腿上狠狠踢了一脚。

    “啊！”邓迪终于从梦中回到现实，睡眼朦胧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课堂上。正好还没有坐下的安娜回过头来看他，邓迪的眼神停留在安娜身上再也移不开了。刚刚梦中的安娜和现实中的安娜的身影似乎重叠在一起，让邓迪一时分不清梦境于现实，于是这娃很不经大脑的冒出一句:

    “安娜......你老公......奥迪a6......”

    “你......什么我老......”安娜一下子懵了，白皙的脸上飞上两朵红云，啐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神经啊。”生气的别过头去。

    “哈哈哈......”教室里一下子爆发出一阵哄笑，平淡而又紧张的学习生活中很久都没有出现笑料了。

    邓迪这才反应过来，呆呆的望着讲台上面容严峻的老师：“冷面罗刹......于.....于老师......”

    敢情这货还不怎么清醒。

    “哈哈哈......”大家的笑声更大了，笑声中还夹杂着“我科奥！邓迪真强......”“邓迪，i服了u......”“偶像啊！强势围观......”等等诸如此类不和谐的声音，不少同学笑得直打跌。

    “好了！都别笑了！”于老师敲了敲讲桌，大家的笑声这才渐渐消失。

    可怜的邓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于老师足以杀人的目光下低下了头颅，面红耳赤。

    “行了，安娜你坐下。”于老师说道：“大家安静一点，下面继续上课......”正等着于正英给自己判刑的邓迪喜出望外，不敢相信冷面罗刹这么容易就放过了自己。却不料她顿了顿又冒出一句：“邓迪。下课来我办公室。”

    “我科奥......原来是缓刑......”邓迪无比悲催的想。

    这节上午最后的课剩下的时间邓迪不知道是怎么度过的，当放学铃声奏响之后，冷面罗刹一个华丽的转身走出了教室。邓迪在座位上磨磨蹭蹭的收拾着书本，试图将即将到来的说教时间缩短那么一点点。如果不是食堂的饭菜的香味飘了过来，同学们急着加入到打饭的大军中。邓迪毫不怀疑自己还要被强势围观，肆意嘲笑。安娜离开教室前看自己的一眼让邓迪难过无比，那是淡漠的，带着那么一点点鄙夷的眼神......

    “我说邓迪，看不出你小子平时不怎么吭声，原来这么厉害啊。”一个欠揍的声音在邓迪耳边响起，那是邓迪唯一还算谈得来的同班同学兼好友罗宾的声音：“课堂上公然调戏咱们的班花，还敢直呼于老师的外号，这哪一条都是死罪啊。还墨迹什么，速度去于老师办公室领死。放心，哥们讲义气一定给你收尸。”

    “miss罗，我已经够悲催了，你娃就别幸灾乐祸了。”邓迪无奈道，罗宾由于长得高瘦，人又白，再加上有那么一点小帅，所以外号就叫“miss罗”了。

    “当时不是没有睡醒吗，又做了个奇怪的梦，所以......”

    “什么梦？”罗宾凑过脑袋，好奇的问道：“是不是梦到安娜了？哈哈，一定是，你小子真邪恶。快说说梦里的情节。”这家伙一脸猥琐。

    “行了吧你。”邓迪决定离开教室，远离这个好奇宝宝：“我去办公室了，记得帮我打饭。”

    “额......好吧，等你回来再听你说你那个春梦，我帮你把饭打好，虽然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命回来享用。”

    “滚你......”。

    ......

    片刻之后，高二年级英语教学组办公室里，一个的少年站在了于老师的办公桌前。

    他叫邓迪，已经满了18岁，勉强够上1米70的身高，长得不算丑，但也跟帅气完全不搭边。属于那种平凡之极的长相，往人堆里面一扔就再也休想把他摘出来的那种。加上性格里面有点自卑的因子和一身普通到极点的装扮，使他整个人的气质有点“过冬鹌鹑”的样子。他的成绩和长相一样平凡，更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过人之处，沉默寡言懦弱木讷，这样的学生注定不被老师青睐，也不被同学所关注。除了班上几个喜欢欺负同学的家伙偶尔会想起他以外，大部分的同学对他的了解甚至只介于“邓迪”这个名字。

    此刻，他站在那里，低着头颅。准备用基督徒一般的虔诚，灵柩台一样的肃静“洗耳恭听”于老师的教诲。

    于正英坐在办公桌后面，刚刚消灭完餐盘里最后几块糖醋排骨。今天食堂的教职工餐味道还算不错，这使得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邓迪啊邓迪，你叫我怎么说你。高一的时候，你也是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三中的，怎么后来就不求上进了呢？”

    “是。”邓迪很虚心接受教育的样子。是啊，自己以前的成绩是不错。可是高一的时候，最疼爱他的奶/奶的病逝，父母的离异，给这个少年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的父亲只是个普通的农民，来到城里打拼，后来却娶了城里的美丽的母亲。两人家庭背景和文化的差异给这桩婚姻埋下了不和谐的因子，加上父亲的事业一直不如意，从记事开始，邓迪就是在父母的争吵声中度过的。虽然如此，但至少有个完整的家庭，有疼爱自己的奶/奶 。可是高一的时候，疼爱自己的奶/奶因病去世，永远的离开了他。没有了奶/奶的从中调解，父母终于结束了这段也许本就不该结合的婚姻，邓迪跟了父亲。母亲改嫁他人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父亲南下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从此，一个人生活的邓迪变得更加的沉默，更加的自卑，再也无心学习。

    “你成绩下滑得这么厉害，现在居然发展到在课堂上睡觉了！”于老师继续说道：“这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下学期就进入紧张的高三阶段，你继续这样下去，怎么能考上大学？怎么对得起你的父亲？”她对邓迪的家庭情况略有耳闻。

    “是，是。”邓迪继续他很虚心接受教育的样子，大学对他来说已经遥不可及了，倒不是他不想上大学，他只是不想自己的父亲再那么辛苦。拿到高中毕业证他就准备南下和父亲汇合，加入打工的大军之中。努力学习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就知道是是是......”于老师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就没见过你这么油盐不进的学生！看来我今天要好好的教育一下你！”她端起办公桌上荞麦茶喝了两口，为接下来的亢长发言润了润嗓子。

    之后的一个小时，于老师对邓迪同学如何“改邪归正，重新做人”的问题进行了深刻的教育，慷慨激昂，滔滔不绝......。直到邓迪双脚发麻，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两耳甚至产生幻听，仿佛几百只苍蝇在自己耳边嗡嗡飞翔。实在受不了不得不做出若干保证签下n个不平等条约，这才被“冷面罗刹”放出了办公室......

    下午的课，邓迪依然如故，或望着安娜的背影发呆，或神游太虚，或者干脆趴在课桌上睡觉。也许真如老师说的那样，他已经无可救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