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把民子媳妇肚子里的水挤出来,兴许还有救。”也不知是谁突然嚷了这么一句,从围观的人群里跳出三四个五大三粗的妇人,七手八脚地掐人中的掐人中,按胸口的按胸口。李家屯的普通平民百姓,虽说并不懂后世什么人工呼吸,但最起码的一些急救常识还是知道一点的。
过了好一会儿,李徐氏猛得咳了两声,随后吐出了好些水。但人已经双目紧闭,不见有什么大的反应。
“好了好了,最起码有呼吸了。”在场所有人都长呼了口气。李徐氏若真这么在老李家的跳井死了,可不仅仅对老李家的声誉有影响,就连李家屯这名声也会受到连累。虽说初一看只是婆媳矛盾,可里头毕竟伤了人,还爆出公公打儿媳耳光的丑闻,要命的是牵扯出了人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说说话分量,自然属身为李家屯现任里正的李正书最重。
里正,就相当于现代的一村之长,负责管理本村的户口、徭役以及治安,始于春秋时期最基层的官职。春秋时八十户为一里,唐朝时则为百户为一里。别看一个小小的里正,其实权利并不小。普通平民百姓可以不知道他所在乡镇的县官老爷是谁,但绝对不可能不清楚负责管自己的里正是谁。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在华夏古代,其实县官老爷并不会直接负责管理所在县镇老百姓,而是由里正帮着分担管理。而且一年到头审理案件也是有时间限制的,像农忙时节根本就不开门办公。除非管辖区域内发生了重大案件,比如杀人案件什么的。平日里,平民百姓家发生点鸡皮蒜毛的小事,多半就是由这位现管的里正老爷负责搞定。当然,除了里正外,还有宗族族长长老。遇到大一些的宗族村落,族长跟长老的权利并不比里正小。
李家屯村子在越镇这一带不算太大,但村子里八成人姓李。现任族长是由大房李平江的儿子李正书兼任,目前有三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七叔祖李来喜,也是李家屯目前辈分最高的老太爷,三房三爷爷李平湖以及五房五爷爷李平溪。
李正书环顾了一下院子里的人,一眼便瞧见了正小心翼翼地给李徐氏擦脸的李君杨,远比就剩下多少肉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李君杨的年纪说起来还没他那小儿子大,却冷眼瞧着远比同龄的孩子要懂事。
“六郎,你来说。”
“六郎才多大?小孩子家家的,知道啥?”李小冯氏当然不愿意让李君杨来叙述事情经过。其实不用李君杨开口,就冲着他那张伤痕累累的小脸,再瞧瞧一向端庄柔弱的李徐氏披头散发衣冠不整不说,还变成了落汤鸡暂且昏迷不醒。就该能猜出里头铁定出现了肢体上的摩擦,要不然这伤从何而来?难不成一个两个都自己摔的?
“六郎再小,今年也快八岁了吧。我说小冯氏,你别是做贼心虚了吧。”人群里,住在老李家后面的崔老婆子开口道。
崔老婆子本是李家二房李平河的童养媳,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当年李平河因为是早产儿,生下了就一丁点儿大,从小就体弱多病。李家老太爷也就是李老四的亲爹李来福生怕这个儿子养不大,便早早地为他准备了一个比他大五岁的童养媳妇,想着等儿子年满十四便成亲,好歹留个后。却不想媳妇是提前准备好了,而且还是以冲喜方式嫁进李家屯,结果到底还是没能冲喜成功,李平河没熬过十岁便夭折了,只留下冲喜的李崔氏。
李来福老两口也不是个刻薄之人,想着反正自家儿子出了老大李平江已经成亲外,还有平湖、平海以及平溪,就是年岁上相差大了一点不太合适。可除了自家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家有年纪相近的儿子,再不济李家屯没有合适的,那就在越镇周边几个村落里找。只要李崔氏愿意,就将李崔氏当成自家闺女嫁了。
偏偏李崔氏是个死脑筋的,死活不愿意出嫁,说什么“生死李家人,死是李家鬼”。这才刚满十五岁便自梳发髻,为早夭的李平河当起了未亡人。对此,李来福老两口相当感动,临死前分家时,依旧为二房一脉留下了家产,并嘱咐大儿子李平江以及最小的弟弟李来喜,要好生照顾李崔氏,最主要的一点,回头若有合适的子嗣,就过继一个儿子到二房门下,不至于早夭的李平河最后连个烧纸钱供奉的人都没有。
这些年,身为里长的李平江以及族中辈分最大的族老七叔祖李来喜不是没有挑年纪合适的李家子孙,想着过继到二房李平河名下。怎奈,李崔氏也是的脾气古怪的,总是瞧着那些孩子不顺眼,死活不愿意。既然当事人不愿意,李平江跟李来喜也不好勉强。过继什么的,总归得征求当事人的意愿,不好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