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是极美的女子,声音泠泠珰珰悦耳非常,她透过迷雾去凝神看她,却总走不近他二人的身边,正奋力地去看时,那女子仰脸朝面前的公子璀璨一笑,赫然正是夏若的模样!
她心里突突直跳,控制不住地连往后急退了几步,却不提防竟是有断崖于身后,一脚便踩了个空!
从未如此惊惧地叫出声来,却又是落入了一方厚实的怀抱,那人轻抚了她的背,头顶上响起轻柔的声线,似儿时养母低声哄自己入睡的曲子,“阿若,莫要怕,我就在这里”
她蓦地睁开眼来,用力地揪住那人袖摆,“顾公子,顾公子是谁!那女子又是谁!”一番惊惶让林嗣墨措不及防,只能搂住她不住喘气的身体入怀安慰,“别慌,我现下就去为你查清可好,你莫要着凉了,好好歇息着,肚子饿么,要不要喝杯温水?”
夏若觉得身旁还有其他人,速速转头看去,有林显季正站于床边,他身后,还有一人抿嘴,沉默着不发一言,“顾公子!”她惊得要跳起来,“你可是那位顾公子!?”
被问之人的眉头锁得更深,却是林显季在旁狐疑问道,“顾大人年轻时,可有旧识这样称呼于你?”
顾树言怔了一怔,“未曾,老朽同窗好友皆是直唤我字,未有人称呼过如此风雅”
夏若眼神直直地看他,“为何成了顾大人,明明是顾公子,她的确是这样叫你的,她叫你顾公子,还在第二次约你见面之时亲手递与你她的手迹”
顾树言脸色愈沉,夏若愈是要揭开心底疑窦,“那位女子……”说道这不禁神色一变,“她为何长了副我的容貌!”
室内迅速沉寂下来,夏若歪头想了半晌,却哈哈笑起来,“顾大人,我还真得好好谢你下的重手,若不是被你这样一吓,我倒不会像识得通灵之术那般知晓这前因后果了”
她笑得欢畅不已,眼前却一片模糊,她随手草草一抹,扬起脸便朝依旧沉默的顾树言直问道,笑意却是更深,“阿碧果真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只怕顾大人已是忘得差不多了?”
“怎可能?!”他怒目相向,夏若却是笑吟吟地与他对视道,“那便是还记得了?多年过去还记得如此清晰的话,顾大人,我倒想问问你,你与阿碧当年到底是何关系?”
顾树言蹙眉怔住,却有人在冷言道,“夏大人可不是多虑了,”顾夫人走进来,“已是过去了数十年,又有谁能记得清晰?”
“那,顾夫人可记得当年有人自北狄托来一个婴孩,”林嗣墨寒意壁立地开口,“您可是见都未见一面,听了下人的通传便将其送走了,”他与夏若一样,不怒反笑,转面朝向正震惊非常的顾树言,“而这些事情,顾大人也未能在您夫人那边得知半缕真相及只言片语罢?”
他又说道,“我之前派人暗里去查时,只知顾夫人当年怒极饮下一碗红花,毫不念及腹中胎儿,敢问为何竟生如此事端,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是不要也罢”
顾树言此时已是抖着手去指顾夫人,张了嘴也吐不出一个字,顾夫人旋身便拂翻了他的手,厉声道,“我的确是恨!恨他!恨那阿碧!也恨,我为何在他与别人相爱后才遇见他!”
夏若眉心一紧,只觉事情波及得愈发广了,那顾陈氏又再次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一腔悲意恨不能化了洪水猛兽来吞了面前这人,“是,我骗了你!她将生下的孩子送来与你抚养,我明知是你的骨血,却瞒着你将孩子丢到上京郊外那样远的地方,”她痴痴地笑起来,言语悲凉,“果真有了报应,与我送安胎药的婢子是之前被我用私刑杖杀的一女子的妹妹,她将红花熬成的水与那药换了,我未成形的孩子……我再得不到一个了……”
“你还杖杀过人?”顾树言震惊怒问,“是谁?”
“与那阿碧的眉眼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她嗤笑了声,“怎么?她当时在旁奉茶,你瞧了她半晌,之后便再未她见上一面,不觉得事出蹊跷么?”
“她不过是形容胆怯我便多留意了她一些,”顾树言满面不可置信,“你便,便将她杖杀了?”
夏若一个寒颤,浑身汗毛都要抖起来,大庆等级森严,富贵官家的确可以随意动用刑法,可如此草菅人命,起因只在枕边人无意多瞧了旁人几眼,顾陈氏这妇人,果然比寻常之人厉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