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自重,所以不免有些张狂,素日里不将文臣放在眼里也便罢了,这日早朝之际,竟然三番二次的冲撞楚尧,言辞之间多有几分倨傲,什么‘守国门乃是臣分内之事,无需陛下操心’,此种大不敬的言辞,秦牧一句句的接连不断。楚尧原本便想趁此机会对秦牧动手,这莽汉也给了他一个因由。
楚尧当即将御林军给唤入金銮殿之中,言道秦牧犯了大不敬之罪,将其押到午门问斩。秦牧的身手虽说不错,但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之楚尧派来的御林军,一个个都是把杀人当成正经行当的,秦牧即便挣扎的再是厉害,最后也被套上镣铐,径直被压了下去。
而秦源身为秦牧的伯父,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侄儿被斩首示众,只可惜即便他跪在金銮殿上,连带着手下的爪牙们将额头磕的鲜血直流,楚尧也跟铁了心似的,半点儿没有更改决定的意思。
等到午时之际,楚尧还未曾下朝,鹰眸幽深的望着不住叩首的秦源以及小半儿朝臣,这些朝臣多为武将,其中秦源的门生也不在少数,当真是实打实的太尉一党。如此楚尧对这起子人便半点儿没有怜悯,即便金銮殿上涂着金粉的大理石都已经被血色染红,神色之中也未曾带上一丝波澜。
见着楚尧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秦源心中一阵发冷,趁着叩首的间隙,暗自打量着这位年轻帝王的神色,发觉其眉目之中带着冷意,好似全然未曾将他们这一干人等放在眼里一般,与素日里的温和模样全然大相庭径。
秦源心下咯噔一声,只觉自脚底板升起一股子凉气儿,直窜到天灵盖之上。陛下今日所作所为,竟然是早有预谋的,便是为了将秦牧除去,剪断他的羽翼!须知他秦源虽说是武官之首,但唯一能信得过的将军,除了秦牧之外再无旁人,且本朝的将军终于陛下的也不在少数,如今失掉了秦沐,秦源手下的势力便相当于被消除一半儿,如此这位怎能不动怒?
楚尧好整以暇的端坐在龙椅之上,看见秦源一张苍老的面颊之上忽青忽白的变换着,额间的血迹顺着不住抽动着的面颊划过,显得分外狰狞。最后秦源颤巍巍的抬手捣住胸口,不住的呛咳着,竟然呕出一口血来!
须知,秦源今年都已经六十有五了,本就年岁不小,再被楚尧气的呕血,以其苍老的身子真真有些经受不住,吐完血后便径直昏迷了过去。
眼见着三公之一被气的吐血昏迷,楚尧便将太医给唤入金銮殿中,为秦源诊脉。楚尧心中希望秦源便这般被气死了,如此也能解决许多隐患,偏生天不遂人愿,吴太医诊脉过后,便冲着楚尧拱手道:“回陛下的后,太尉大人是因着气急攻心,郁结于内,再加之不住叩首,引出的外伤,几经折腾之下,便吐血昏迷了,只消好生休养数月,即可恢复如初。”
闻声,楚尧心中暗道可惜,怎么没将秦源气成中风呢?不过即便心下如此作想,楚尧面上却未曾显露出半点儿端倪,只是佯作出一副哀痛的模样,痛心疾首的道:“若是秦将军莫要冲撞于朕,今日之事便不会发生,如今太尉气的昏迷,朕当真心痛不已。
如此的话,军中之事倒也不好再劳烦太尉大人,俞瞻大人原本是兵部尚书,且正值盛年,将军中之事接手大半儿,也能为太尉减轻些负累。”
即便楚尧这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朝堂之上也没有几个朝臣会信了陛下所言。此刻属于太尉一党的朝臣们只觉得眼前一黑,今日不止秦将军被陛下斩首示众,太尉大人气的吐血昏迷,便连军中职权都被尽数交到兵部尚书俞瞻手中,谁人不知俞瞻是皇贵妃俞蕴之的生父,只忠于陛下,如此的话,军中之事便被圣人掌控在手中,哪里还有他们翻身之日?
今日楚尧收拾了秦牧,且削去太尉秦源的权柄,心下自然欢喜非常,也不等着这些朝臣们提出异议,便径直退了朝。
退朝不到半个时辰,俞蕴之便知晓了此事,凤眸一眯,想到白水搜罗到的消息,现下的的确确到了对李成这厮动手之时,自然不好再耽搁下去了。
心下转过此番思量,俞蕴之便手书一封,派辛夷将信送到秦国公府,想来明日不是父亲,便是叔父会亲自弹劾李成这个德行不修的御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