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欲再在储秀宫中多留,披上金黄色的亵衣,便欲要自床榻上起身,大抵是将才受了惊吓,明帝一个不察,身子踉跄了一下,好悬跌倒在地。幸而康乐书反应不慢。扶了一下当今帝王,方才没让其摔着。
眼下储秀宫之中伺候的宫人,面上皆是不可置信之色,她们模样清丽的苏德妃,怎会变成周身满布红疮的丑妇,且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呢?
即便心下惊诧非常,宫人们半点儿也不敢违拗圣人的吩咐,毕竟此刻明帝面色青白,鹰眸中带着难以言喻的阴狠之色,当真是让人不由心生惧意。宫人们颤抖着将苏姒霏给扶到偏殿之中,身畔的卓鸢赶忙去请了太医,心中踹踹,也不知到底因何缘故,德妃娘娘竟然变成了如此模样,若是治不好了,将原本清丽的面容尽数毁去,该当如何是好?
一想到圣人厌恶的眸光,卓鸢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苏德妃如今在禁宫之中也是颇有地位,虽说及不上秦皇后以及万皇贵妃,但比之育有两子一女的安贵妃倒是强上不少,此番殊荣都是因着明帝的恩宠,卓鸢不敢想象,若是没了明帝的宠爱,储秀宫究竟会变成怎么一副光景。
麻利的赶到太医院,因着有圣人的吩咐,所以太医也不敢耽搁,随着卓鸢后头入了储秀宫中。现下明帝早便离开了储秀宫这般腌臜的地界儿,他实在是受不住苏姒霏那般可怖的容貌,瞧着便让人作呕!
这厢明帝由康乐书搀扶着离开了储秀宫,俞蕴之即刻便得知了消息,凤眸之中笑意越发深浓,抬手扯了一片儿木槿花瓣,轻轻揉弄着,直到鲜艳的花汁将指腹染红,散出靡丽的香气,方才作罢。
俞蕴之对明帝的心性也是了解一二,知晓此刻明帝对苏姒霏已然生出了厌恶之心。且因着惊吓过度,从而使得当今帝王损了身子,亦是极有可能。不过眼下未央宫中倒是未曾传出旁的消息,俞蕴之也便没有妄自揣测。
话说苏姒霏自昏迷中清醒之后,不顾宫人们的阻拦,拼尽气力下了床榻,待行至妆匣之前,望着铜镜里头仿佛鬼怪一般狰狞的面庞,登时便惊叫一声,恨不得再次昏死过去,也好过在清醒之际陷入噩梦之中。
苏姒霏双目血红,五官变得颇为扭曲,转眼儿望着候在一旁的卓鸢,一字一顿的逼问道:“本宫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变成现下这幅模样?太医怎么说?”
听得主子一连串的提问,卓鸢因着心下有了底,此刻不慌不忙的开口答道:“还请主子放心,按着吴太医的说法,您是碰了什么腌臜东西,如此方才会使得周身皮肉起了红疹,待过上一段时日,红疹便自会消褪,也并非什么过人的病症。”
知晓身上极为恶心的脓包可以消褪,苏姒霏倒是松了一口气,颓然的落座于妆匣前头的红木凳子上,眸光也不敢扫过铜镜,她着实接受不了自己变成此番模样。眉眼低垂,苏姒霏又问了一句:“如今陛下何在?”
闻声,卓鸢倒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先前陛下对德妃娘娘的厌恶之意,是人便瞧得极为清楚,若是将事实如实告知娘娘,恐怕她会有些经受不住。卓鸢这宫人当真能称得上是忠仆,眼下不忍苏姒霏难堪,便扯谎说道:“娘娘,陛下因着政务繁忙,所以此刻便回了未央宫之内,主子莫要忧心。”
听得明帝不在储秀宫中,苏姒霏颇有些失落的同时,也不禁有些庆幸,身为明帝的枕边人,苏姒霏对圣人的脾性也是有几分了解。明帝爱美人,虽说不止看重一副皮囊,但若是生了一副无盐模样,他也不会多看半眼。
此刻苏姒霏便只能希望身上的红疹脓包快快消褪,否则若是让明帝将她忘在脑后,事情便颇有些不妙了。思量出现下的处境,苏姒霏一时之间也不由有些恼恨,银牙紧咬,面颊更显狰狞,将一旁候着的卓鸢都吓了一跳。
苏姒霏可不认为此事是巧合,定然是有心狠手辣的贱妇谋害与她!不过其在禁宫之中开罪的人物儿也算不得少,所以一时半会儿之间也猜不出到底是哪个出手如何狠辣,这是要断了她的性命!
掌心死死握拳,苏姒霏咬牙望着铜镜,待瞧见其中十分瘆人的面目之后,终究是再也忍耐不住,登时自红木凳子上站起身子,一把将妆匣之上的铜镜、首饰、胭脂水粉等物件儿径直扫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