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刻被挡在雕花木门之外,虽说瞧不见俞蕴之这小娘子的模样,但却清晰的分辨出其言辞之中带着的一股子沙哑之意,便仿佛将将哭过一般,只是听得声音,便让楚尧整颗心都揪成一团,安抚着说道:“小十一有太医照看着,并无大碍,蕴之可要保重身子,如此方才能照看好咱们的孩子!”
楚尧现下可不清楚,小十一根本便并非他的血脉。躺在床榻之上,俞蕴之唇畔勾起一丝冷笑,哀声道:“殿下莫要糊弄臣妾了,臣妾知晓小十一的身子大抵是不好了,如若不然的话,您为什么不将小十一送到臣妾身畔?让臣妾亲眼瞧个仔细?便是因着严侧妃的缘故,方才导致蕴之难产,不知殿下您此刻到底是什么想法?不如与臣妾说上一说?”
即便俞蕴之现下还不想要严琅的命,但也颇为在意楚尧的态度。好歹她也是堂堂的太子妃,若是被一个侧妃踩在头上,像什么样子?
沉吟了一会子,楚尧低声开口说:“蕴之,你此刻好生将养身子,待到身子无碍之后,严氏那恶妇随你处置!”
之于楚尧的话,俞蕴之心头还是颇有几分满意的,并未多在此处为难于他,又道:“殿下还是将小十一接到臣妾身畔罢,臣妾好歹也是小十一的生身母亲,自然是要瞧瞧自己肚腹之中掉下来的肉。”
言及此处,俞蕴之心头一阵绞痛,每每想起被送到秦国公府的和安,她悲伤的难以自抑,却又毫无办法。
清楚小十一大抵是养不活了,楚尧根本不欲将这个孩子送到俞蕴之面前,让其徒添伤悲,反而不妥。
似是感受到楚尧的心思,俞蕴之声音之中带着哭腔儿,一字一顿的道:“求殿下将孩子还给臣妾!”
“蕴之……”
“求殿下了!”
即便看不见寝殿之中的小娘子,楚尧也知晓俞蕴之的痛楚。自己怀胎十月产下的孩儿,明明知晓其根本养不活了,却连一面都见不着,身为母亲哪能受得住这般苦楚?但蕴之不但得忍耐,还不能将自己的弱点现于旁人眼前,否则若是被旁人发现半点儿端倪,后果都不堪设想。
楚尧两手死死握拳,额角迸出青筋,面色也难堪的很,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应下此事。
“待会子我便派人将小十一送到寝殿之中,这娃儿的乳名儿是你先前起的罢?一开始听得辛夷这丫鬟如此唤着咱们的孩儿,我都未曾反应过来。”
小十一的名儿乃是苏氏起的,不过俞蕴之自然是不会讲实情告知楚尧,只轻声开口道:“正是臣妾取的,此事……多谢殿下了。”
楚尧的动作当真麻利的很,过了半个时辰不到,小十一便由乳母亲自送到了寝殿之中。瞧见这气息奄奄的娃儿,俞蕴之不由有些鼻酸。照理而言,似小十一这般大的奶娃娃,若是身子出了毛病,都是由乳母服下汤药,药汤化入乳汁之内,再喂给孩子。
但因着小十一的身子着实是太差了,大抵是个早产的娃娃,先天不足,须得直接服下参汤,方才能够起些效用。
小十一的乳母是安贵妃早先安排好的,年岁并不很大,约莫二十出头儿,出身也并不很低,据说父亲还是个七品京官,这乳母姓陈,俞蕴之便称呼其为‘陈氏’。将陈氏摒退之后,俞蕴之颇有些费力的撑起身子,抬手抚过小十一吹弹可破的面颊,发觉这娃儿面上还是泛出一股子青紫之色,即便有参汤补气血,却仍是并无什么效用。
自打安贵妃知晓小十一命不久矣之后,她这身为祖母的,一次也未曾来到舒敬轩之中探望小十一,当真是个冷心冷血的。即便俞蕴之早先便知晓安贵妃的脾性,此刻直面这妇人唯利是图的一面,也不由有些心惊。安贵妃之于自己的血亲都能如此,那面对她们这些女眷,恐怕更是不屑一顾。
俞蕴之凤眸低垂,掩住眸中的寒光,经历过前世之后,她早便清楚了安贵妃的心思,知晓这妇人最为在意的,便是所谓的荣华富贵,以及安家的地位。
夏怜儿这枚棋子已经放在安家许久了,也是时候收拾忠勇侯一番,省的这人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太子妃的位分,恨不得将安轻红即刻塞在楚尧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