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小半个月,楚尧都歇在俞蕴之所居的寝殿之中,这段时日,东宫早便收拾妥当了,钦天监选了一个吉日,广阳殿众人方才搬到东宫之中。
因着东宫地界儿比广阳殿大上许多,所以伺候的宫人也添了不少。现今楚尧与俞蕴之所居的主院儿位置极好,名为舒敬轩。至于齐玲珑所居的听雪堂次之,位置最差的当属严琅的华沐苑,将将都快出了东宫,可见楚尧厌了这位严侧妃。
搬入东宫之后,俞蕴之心中盘算着,以楚尧这小半个月的做派,想来安贵妃大抵也有些坐不住了罢?毕竟纳侧妃可不是摆着当画儿看的,若是两位侧妃一起有了身孕,之于东宫而言,自然是难得的好事儿。
这日俞蕴之被翠微给唤入了永宁宫中,端坐于主位的安贵妃面上的不虞之色丝毫未加掩饰,先是让俞蕴之落座,而后方才开口道。
“俞氏你如今怀有身孕,便莫要让阿尧歇在舒敬轩了,齐侧妃与严侧妃都守了好到半个月的空房,若是消息传到骠骑大将军府与工部尚书府,也并非好事儿。阿尧乃当朝太子,可不能落下一个惧内的名声。”
因着俞蕴之有孕的缘故,即便安贵妃对俞蕴之这个儿媳极为不喜,现下也不欲让其太过难堪,否则动了胎气便不妥了。阿尧如今身为太子,若是俞蕴之产下嫡子,手中握着的筹码便多了些,问鼎大位才更有把握。
安贵妃好歹也是俞蕴之的婆母,后者自然是不敢怠慢于她,登时轻笑着开口道。
“母妃无需多虑,殿下心中自有分寸,若是这几日他还不去两位妹妹房中,儿媳也会亲自提点一番,定然不会生出岔子。”
有了俞蕴之这一番话,安贵妃当真满意的很,保养得宜的面庞上现出一丝笑意,未曾为难俞蕴之,便让其回到东宫之中。
待到入夜之后,楚尧披着黑狐大氅,抖落身上的白雪,被寝殿之中的热气一激,眉眼处染上一层水汽,冲着俞蕴之轻声开口问道。
“今日母妃唤你入永宁宫,可有为难之处?”
楚尧最最清楚安贵妃的性子,所以对俞蕴之当真是存了几分忧心,生怕他一个晃神儿,这婆媳之间的裂痕又加重些许。
闻言,俞蕴之轻笑一声,上前接过带着寒意的黑狐大氅,方才开口答道。
“殿下莫要挂心,如今臣妾肚腹之中的娃儿已然两月有余,母妃之于这个娃儿早便欢喜极了,自然不会为难臣妾。”
以手帕拭净楚尧面上的水渍,冷不防被热烫的手给紧握住。窗外一片冰天雪地之象,但楚尧的掌心便仿佛小火炉一般,原本俞蕴之的指尖还有些冰凉,被紧握了一会儿之后,那股子寒意便尽数褪去了。
楚尧将下颚支在俞蕴之的肩头,俯在她耳边开口问道。
“你莫要瞒我,母妃到底说了什么?”
楚尧原本便是极为细心之人,哪里会被俞蕴之给欺瞒过去。此刻鹰眸闪过灼热的光亮,让俞蕴之心头一暖,也不由隐瞒,只得从头道来。
“如今早便入了冬月,殿下还未宠幸两位侧妃,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殿下您乃是当朝太子,一举一动当为天下人表率,如此有失偏颇之举,若是惹得骠骑大将军不快便不好了。”
前世里因着严琅难产而亡,骠骑大将军自然极为愠怒,险些反出太子一派的阵营,若非楚尧百般周旋,恐怕情景更为危机。这一世水安玉未曾有机会使手段,想必严琅大抵不会落得一个母子双亡的下场。
听得俞蕴之如此开口,楚尧手上的力道不由添了几分,过了好一会子才缓缓点头,事情已经到了此种地步,到底是不能白费了先前的功夫。江山美人,他都要握在手中!
“我今夜去听雪堂。”
闻声,俞蕴之微微颔首,即便心头颇有些酸涩之感,她现下也不能说半个不字。楚尧好不容易应下此事,若是再改变主意的话,恐怕日后便更是难上加难。
“齐侧妃性子温婉,琴技在宫中都是顶好的,若是殿下觉得颇为无趣,不如让齐侧妃抚琴一曲,倒也分外雅致。”
楚尧对齐玲珑没有半点兴趣,只默然的望着俞蕴之,过了一会儿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舒敬轩中。
望着楚尧离去的背影,俞蕴之低垂眼帘,径直取来调香的工具,调了一味韩魏公韩魏公浓梅香,放在青鹤瓷九转顶炉之中,瞧着青烟袅袅,一时之间不由有些晃神儿。
楚尧行至听雪堂正殿之时,便听得一曲梅花三弄。
红尘自有痴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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