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蕴之素来便是个极为谨慎的脾性,即便是驾车的车夫,依旧是自心腹中挑选出来,毕竟若是被人察觉出什么端倪,那太后千秋之上,恐怕便不会出现苏姒霏这小娘子了。
大乾王朝京城之中以东为贵,世家勋贵的府邸都在东街,所以秦国公府离着晋阳侯府的脚程也算不得远,在马车上坐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只听吁的一声,车驾便已然不再晃动。
踩在小杌子上头,俞蕴之灵活的下了马车,此刻她面上早便覆着一层薄薄的帷帽,将艳丽的姿容一分不漏的尽数遮掩住,饶是如此,瞧见车驾上的标志,旁人也清楚俞蕴之是秦国公府的女眷。
行至满布朱漆的大门前头,守门的小厮瞧见俞蕴之,满脸堆笑的冲着其躬身行礼,而后谄媚的开口道。
“俞小娘子请稍待片刻,奴才这便去通传一声。”
听得那小厮所言,俞蕴之微微颔首。今日之行到底是她有些唐突了,方才会没下拜帖便来到晋阳侯府之中。
虽说先前苏氏与舅母秦氏之间生出了些龃龉,不过即便如此,明面上也不好表现出来,再怎么说母亲也是晋阳侯府的姑奶奶,若是真与母家闹翻的话,秦国公府也会颜面扫地。
通报的小厮很快便又回到朱门处,径直说道。
“请俞小娘子随奴才入府,便引您去环佩阁中与姑娘相聚。”
“倒是不急着见姒霏妹妹,好不容易登门拜访,自然是要先瞧瞧外祖父的。”
秦国公府与晋阳侯府的姻亲关系,守门小厮自然是知晓的一清二楚,登时便连连应声,赶忙在前引路。俞蕴之便径直跟着这小厮,往四海居之中赶去。
俞蕴之外祖父名为苏子玉,乃是正一品的晋阳侯,如今早便过了花甲之年,正妻吴氏如今身子抱恙,病榻缠绵。因着晋阳侯府乃是世家出身,所以媵妾之流自是未曾出现过的,所以这晋阳侯府的后院儿之中,当真清静的很。
行至四海居院前,俞蕴之摒退了跟在身后的白芍,径直迈入院中,抬手轻叩着书房的雕花木门,听得书房之中传来一阵轻咳声时,心下不免有些叹息。
“进来罢。”
俞蕴之入晋阳侯府之事,自然是瞒不过苏子玉的,虽说晋阳侯如今年岁不轻,且身子也有些羸弱,但其好歹也是在朝堂之上拼杀多年,心思手段无一不缺,只可惜生养了苏见深一个卑鄙小人,堕了一世威名。
苏子玉乃当世大儒,并非行伍出身,此刻着了一件儿天青色的长衫,更显削瘦。两鬓斑白,慈和的面目之上满布纹路,时不时以手掩唇,轻咳几声。
虽说早便清楚祖父身子不爽利,但这般清晰的瞧见他老人家受苦,俞蕴之于心何忍?
“蕴之,你来了。”
“蕴之给外祖父请安。”
莲步轻移,俞蕴之极为恭谨的上前几步,冲着苏子玉福了福身子。
苏子玉苍老的面庞之上扯出一丝浅笑,沙哑着嗓子说道。
“都是自家人,何必将就此般虚礼?如今蕴之已然及笄,正是待嫁之时,轻易不会出府,今日怎的来到晋阳侯府之中了?”
苏子玉人老成精,自然是清楚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笑眯眯的开口发问,让俞蕴之不由哑然。
心下思量了一会子,俞蕴之方才开口道。
“先前听得外祖母身子不爽利,蕴之心中着实忧虑的很,这便前来探望一番,恨不能躬亲侍疾。蕴之虽说比不得姒霏妹妹纯孝,但依旧希望能够尽些孝心。”
听得俞蕴之提及苏姒霏的名字,苏子玉眉眼处也划过一丝不虞之色。俞蕴之这外祖父学问虽说极好,但性子却有些迂腐,最最见不得坏了规矩的举动。如今姒霏妹妹婚前失贞,即便先前极为受宠,但此番丢了晋阳侯府颜面的行为,着实让苏子玉气怒的很。
苏子玉眉头一蹙,淡淡的开口道。
“你姒霏妹妹端的是纯孝至极,如今因着为你外祖母侍疾,身子抱恙,着实虚弱的很。”
闻言,俞蕴之心下一咯噔,倒觉得事情有些为难了。如今外祖父与苏见深那个卑鄙小人一般,都不欲再让苏姒霏出去抛头露面,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晋阳侯府丢不起这个脸面。若是如此的话,她欲要暗度陈仓,将姒霏妹妹给接出去,恐怕也有些难办。
心下转过此番思量,俞蕴之面上却未曾露出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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