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抬头,他才仔细看清刘太妃的脸,的确是不年轻了,岁月该给她留下的痕迹一样没少。她的法令纹尤其深,可见平日少见笑容,多是嘴唇紧抿。她那张脸,怎么说呢,不算漂亮,不算丑陋,配着那副刻板的表情,好似一尊雕像。卫子衿这会儿倒是理解珍珠的说辞了。
待得刘太妃赐了座,慕容青客气道:“太妃连日风霜,辛苦了。”
“先帝忌日,臣妾自从回来祭拜,何来辛苦之说!”刘太妃字正腔圆,依旧颇具威严之势。
这说辞在慕容青的意料之内,她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一别经年,太妃似乎并无变化,风采依旧。哀家多嘴问一句,太妃近些年过得可好?”
刘太妃何止是没有变化,她几乎和十几年前是一模一样,这倒不是夸她年轻,而是她十几年前就已经早衰成现在这副模样了。姚黄可以大胆地预测,如若刘太妃长寿,二十年后她估计还是这副模样,这也算是变相地青春不老了。
谁都知道,太后娘娘摆出一副天下间她最矜贵的姿态,做出的事却是敷衍敷衍再敷衍。
可刘太妃却是一眼就看到了慕容青身后站着的卫子衿。她顿时眉头蹙了蹙,抿了抿唇,直截了当地问道:“这位先生是何人?”
慕容青顺着刘太妃的目光回头看了卫子衿一眼,笑道:“太妃聪慧,都已经猜出他是先生了。”
刘太妃不依不挠:“什么先生?”
“多年不见,太妃的性子一如既往啊。”慕容青感慨道。
刘太妃根本不吃慕容青这一套,继续追问:“还请太后娘娘为臣妾解惑。”
这强硬的口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刘太妃才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呢。
慕容青并不计较,只笑道:“卫先生是杏林圣手,又是难得的才子,一是为哀家调理身子的先生,二是教导逊王读书的先生。不知哀家这么答,太妃满意否?”
刘太妃眉头蹙得更紧,“太后娘娘的凤体自有太医院调理,逊王的功课自有上书房教导,太后娘娘寻来这么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任职,简直荒唐!”
淑兰殿里顿时鸦雀无声,魏紫和姚黄都有些惊讶,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是她们显然没有料到,在如今的形势下,刘太妃当真敢开口训斥太后。
慕容青闻言倒也不恼,只面上的笑敛了几分,“太妃离宫多年,对宫中之事想必不甚了解。小九性子顽皮,身子却弱,近来多在哀家宫里调养,并未去上书房,偏他又难得上进,哀家便请卫先生教上一教,也免得朝廷重臣们来回奔走。”
看得出来,刘太妃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但她到底还是有几分忌惮慕容青的身份,并未再深究,想再说几句,可慕容青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哀家听说廉王妃此次也一道进京了,怎么不到哀家这里坐坐?”
命妇进京,自然要来拜见太后娘娘,以刘太妃尊礼的性子,绝对不会犯这等低级错误,做婆婆的来了,做媳妇的却没来。
提到林开元,刘太妃蹙了蹙眉,但面色却缓和了几分:“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连日奔波,身子有些不适,臣妾做主让她稍作休息,晚些时候再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慕容青闻言露出喜色:“这可是大喜事,哀家可要恭喜太妃了。晚些时候等她进宫,哀家让太医为她把把脉,开些补药给她,也好安心。”
刘太妃自是谢恩。
谈话间,茶点上齐了,慕容青自是又客气几句。
不得不说,刘太妃的体力真真是好,奔波数月,还未来得及休整几日,竟还能穿着几十斤的行头追问慕容青宫中之事,时不时地挑根刺,小小的训斥一番。好似她是随天子出宫游玩刚刚归来的皇后,而慕容青只是在她不在期间暂理后宫事务的妃子。
慕容青面上的笑容依旧得体,但卫子衿却看得出来,她已经不耐烦了。
眼看天色渐晚,忽听人报:“陛下和廉王求见!”
慕容青几不可闻地吐了口气,道:“请他们进来罢。”
作者有话要说:正在忙的事终于告一段落,家里狗狗们也不再生病了,回来继续更新,给大家造成心理或者生理上的创伤,在这里跟大家说一声对不起,本文将在六月完结,谢谢等待的朋友们和以前支持或者以后支持某九的筒子们。改日给大家发张我家两个小混蛋的照片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