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我余光中看见她朝那副画走去,站在画前凝神了片刻,才出言叫我们起来。
她的声音很清冷,听上去可以让人在盛夏时节顿生凉意。
夏无庸走上前去,陪笑道,“殿下驾到,臣未曾远迎,请殿下恕罪。您今儿来是有什么差使交办,微臣听您的示下。”
我低着头,隐约看见公主环伺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
她略带笑意的缓缓道,“我随便来逛逛,看看你新近又进了什么好东西,没成想听见你们为这个争论呢,甭争了,这画是我从云南带过来的。先不论是不是李成的,单就其笔墨精神和风骨也是如今的人望尘莫及的。其实真伪有时候和优劣比起来,没那么重要,冯本的兰亭序还不是在武英殿收着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公主的意思是先不论此画是否为李成所做,皆有收藏的价值。夏无庸立即明白,唯唯点头称是。
公主又朝周围的人看了过来,忽然道,“刚才说话的人是谁,站出来我看看。”
我心里一惊,公主所指的人难道是我?
适才我所言她已在殿外听到了?众人此时纷纷看向我,我亦没有办法,只好略微上前一步,垂首侍立。
公主看了我一眼,遂唤我抬起头来。我依言抬首,却仍旧垂着双目,因为这是规矩,我不能直视她的眼睛。
公主温言问道,“你很懂画,在御用监供职多久了?”
我略略欠身答道,“回殿下,臣是都知监佥书,并不在御用监供职。”
公主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她的声音比刚才多了一些暖意。
我忙回答,“臣叫周元承。”
公主轻声笑着,转头冲夏无庸道,“记住了名字,回头跟都知监的讨了来,好儿多着呢。”
夏无庸连连点头道是。公主并未再多停留,转身离去,却在快出殿门时,扬声吩咐道,“我要找倪云林的渔庄秋霁图摆着玩儿,等他调了来,让他给我送过去。”
言下之意,是真的要夏无庸调了我来御用监。
其实因为孙淳泽和我相熟,且时常叫我来御用监相看一些书画作品,所以夏无庸对我亦不陌生,一早便知道我的名字,只是从未想过要将我调来御用监。
我虽对武英殿保管古籍字画的工作有些向往,却也不好贸然开口请求调职,如今听公主这样安排,心里不免有一丝喜悦。
此间事已了,我向夏无庸告辞,他此时看我的眼神和从前不大一样,仿佛细细打量我一般,我被他看的有些局促,只好躬身一礼,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