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害怕,依旧睁大眼慢慢向前走着。只是,身后,却想起了一道轻声又熟悉的呼叫声,“——笨丫头。”
她下意识得回头看去,便望见风泫灵一袭红衣伫立于身后,遗世而独立,好似妖孽中的谪仙。他悠然笑着,深深看着她,然后慢慢走到她身边,将她轻轻搂在怀中,他身上浓郁的竹香好似要将她淹没,让她昏昏欲睡。
“此生,我便认定你是我的鬼后——”他在她耳边如是说,口吻优雅,犹若神明。
她抬头,看着他璀璨如晨光的笑脸,正要轻轻应‘好’之时,画面却又徒然一转,身边垂首浅笑的风泫灵竟然消失了不见。
定眼一瞧,只见眼前浮现的画面又幻化成了一株春意荡漾的樱花树,片片樱花不断从树间慢慢飘落,宛若一只只粉色折翅的蝴蝶,在风中堪堪摇曳,美得好似一个唯美的梦境,而那偌粗的树干下,半躺着一个俊美的少年,白净的脸蛋上还带着一丝愁苦,他闭着眼,在休憩。冉小狐看着他不由自主得被牵引了过去。一步一步,不紧不慢,最后,她贴近他的身体,甚至都能感觉到他身上那淡淡的青竹香,一身如火的衣衫衬得他模样极为妖孽,长长的睫毛整齐得垂着,在他的眼眶下倒映出一排温柔的倒影。冉小狐看着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疑惑,这个少年怎么跟风泫灵及像?只是从年龄上看,这个少年比风泫灵要稚嫩很多,冉小狐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他的一头柔顺的长发,在他耳边轻轻道:“灵,你又丢下我一个人躲在这儿……”
说完這一句,冉小狐心里一惊,她为何要说这么一句话来?
然而更为吃惊的还在后面,她移过他的身体,将熟睡的他轻轻搂在自己怀中,轻轻拍打着,看着他深睡的侧脸,心中终于被填满,她轻轻抚摸过他的脸庞,只是,在接触到他的鼻尖之时,却一愣。她慢慢伸手去探他的鼻端,却发现,这个少年竟没有了呼吸。冉小狐慢慢睁大眼,眼中瞬间划出滚烫的泪,她轻轻摇晃他的身体,嘴里不停的唤着灵,灵,可他却只是闭着眼任由她摆布,丝毫没有生机。
赫然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恐惧就像波涛般涌上她的四肢百骸,刹那之间,万箭穿心。
她颤颤巍巍得抱着那少年的尸体,双手哆嗦得紧紧抱着他,想带他离开,却不曾想,还未走出两步,她便看见不远的树下,同样一身火红衣衫的风泫灵手执长剑,似笑非笑看着她。
而那长剑,尚滴着血。
真相似乎已是不言而喻。
“风泫灵——”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带着悲怆的恨意与伤悲,从冉小狐嘴中大声溢出。
瞬时之间,她猛地正睁开眼睛,浑身冷汗甚至已经浸湿了她的*,她喘着粗气,大口大口得呼吸着新鲜空气,昏黄的夕阳透过马车窗户洒在她的脸上,告诉她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她做的一个可怕的噩梦。——是梦,幸好是梦……
冉小狐终于松出一口气来,她伸手一擦自己模糊的眼睛,才惊觉自己竟被眼泪打湿了一脸,她从怀中掏出绣帕擦干眼泪,心里很疑惑怎么会做出这么一个奇怪的梦境来,侧过身子想站起身走出马车缓缓心情,却不料,身边竟然站着一个木楠,双拳紧握,满脸戾气。
他必定是趁着冉小狐睡觉的时候进来马车的。他此时黑着一张脸,似笑非笑道:“怎么,没如愿留在主子身边伤心的流泪了?”
“哼,你未免想太多了”冉小狐侧过身子想要走出去,却不料被他死死的抓住。
他的力气很大,被他攥在手中的双肩钻心的疼痛,冉小狐极力将这份痛苦忍耐了下来,咬牙回道:“放开我!”——方才的梦境让她感到恐惧,虽然她不知道梦里那个少年是谁,不过她却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蚀骨的心疼,仿佛跨越千年一般,梦里风泫灵居然杀了那个少年,居然杀了他!
“哼,不要妄想耍什么花招,无论你背后那个人是谁——!”木楠见她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的样子,更是怒火中烧,一双眼睛变得赤红,他死死扼住她的下颚,似乎想要让她就此消失!
窒息感瞬间传来,让冉小狐忍不住得打了个颤,她伸手死死板住木楠的手:“杀了我你便永远也别想拿到诅咒之物!”
明明她的脸上写满了惧意,可为何那双眼中却还有这般坚定的神情?木楠冷冷看着她,看着她的眼眸,发现纵然她再狼狈,可眼中的决绝却从未退去过,面临死亡当前她居然如此不顾生死吗?仿佛这份坚定是驻扎在她骨子里的。
这个发现让木楠很恼怒了,冉小狐的手还在死死的板着他,他看着她瘦弱的双臂,双眼变得幽暗,“哼,果然有点本事,即便是凡肉之躯,这般不怕死倒也可贵”他冷笑,直接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然后逼近她,死死的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他炙热的口吻尽数喷洒在冉小狐的耳际,好似报复道:“这样更好,若是你怕死就不好玩了,我最喜欢你这种倔强的女子,不过你放心,你倔强一分,我毁你一寸;我便是要是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毁掉你!”
“你,你要干什么?”冉小狐不是傻子,她突感不对,这个男人似乎......
果然,冉小狐片刻的思想刚闪过脑海,她就感觉到一股冰凉由上而下。
那是——木楠的唇!
这个男人疯了吗?
“滚,滚啊!”冉小狐晃动双手不停的推打他,但是他却无动于衷。
看着她脸上的反感表情,木楠不怒反笑,口吻竟也带上了笑意,只是这笑是阴森的:“哼,只要毁了你,主子便不会再被你所惑……”语毕,他低头,薄唇在她的脖颈间细细密密得落了下去,冉小狐白希的脖颈很快就被他允出了一朵朵破碎不堪的桃花吻印,罪孽又妖娆。
“你该死!——”冉小狐瞬间收回脑袋,眸中闪烁着同归于尽的光芒。
木楠半眯双眸,伸手慢慢抚摸上她优雅的下颌,手指在她漂亮的唇瓣流连忘返,他挑唇笑得恶劣:“我倒要看看你让我怎么个死法?”
说着低头又向冉小狐袭来。
嘶——
一阵刺骨的疼痛从臂膀上传来,木楠低头,冉小狐死死的咬着他臂膀,雪白的牙齿深深陷入肉里,血液从他的肉里不断溢出,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就這點本事吗?”说着,木楠伸手提起瘦小的冉小狐,嘴角挂着嗜血的笑意。
“你这个禽.兽!”
“对,我就是禽.兽!”
“你!”冉小狐气极,她恨死了这个男人,恨死了风泫灵居然把她丢在这个男人的手里,更恨自己没用。
“没花招了?”木楠阴笑出声,一步步紧逼冉小狐。
冉小狐绝望的退后,她在想必要时,她会跳下马车,即便是摔断了腿,也绝对不让这畜生得逞。
“木楠师兄,芙城到了”温润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冉小狐心中一阵,这个声音是奕松。
她百感交集的想要爬出马车,却被木楠捉回来,扔到马车的坐垫上。
“别妄想耍什么花招,老实呆着”
冷冷的说完這一句,木楠径直走了出去。
马车外众人的眸光都不由自主的扫了过来,看到木楠肩膀上那一抹腥红后,眼眸中都闪过一抹深色。
“师兄你的肩膀......”奕松率先出声。
“无妨,先进城找一家客栈安顿下,切记不要泻露身份”
“是,进城!”
木楠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随后跨上了马,带着众人进了芙城。
马车里,在木楠跳离马车的那一瞬间,终于缓缓沿着马车下滑,冉小狐浑身再无一丝力气,双眼涣散得看着马车内的某一处怔怔出神,她把自己缩在一团,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一秒她多害怕。
她愣愣得瘫软在马车坐垫上,脑海之中一片空白,静坐了许久,她的眼前慢慢浮现起风泫灵的笑脸,一下子又出现那个和风泫灵相似的少年的脸,而一下子,想起离开前风泫灵说的那句话,用她换玉笙,怎么换?难道诅咒之物有起死回生的作用?不,不会,若是有,灰衣当初就不会死的那么惨了,各种杂乱无章的思绪不停地在她脑海中打转,弄得她头疼欲裂,她狠狠摇了摇脑袋,伸手轻轻拍打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马车缓缓停住,外面喧闹声传入冉小狐的耳朵里,想来是道客栈了,她起身,步伐有些踉跄的下了马车。
“冉姑娘,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请个大夫瞧瞧?”见冉小狐下了马车,奕松迎了过去,脸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意。
“不,不用了”依旧温润的笑脸,依旧关心的话语,但是却让冉小狐觉得无比陌生,真是可笑,自己倾心的那个男人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推她入深渊,还有谁值得她信任的。
感受到冉小狐的疏离和淡漠,奕松微微一愣,心里一抹苦涩划过。
当他们接到主子分配的任务后,也是很讶然的,这几天眼看着主子对冉姑娘的特殊照顾,他们还以为主子从玉笙夫人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没想到......
也是,若是真走出来,就不会留冉小狐这么一个类似玉笙夫人的女子在身边了。
思及此,奕松不免对冉小狐有些愧疚,当初要是把她从古宅里救出来就放了她也许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吧。
进了客栈,冉小狐的厢房是靠东边的那一间,店小二打来热水后,冉小狐便把门关上,走到屏风后脱下身上的衣衫,钻进浴桶里。
嘶——
冉小狐痛的惊呼,之前被木楠狠狠捏着双臂的地方,依旧泛着强烈的痛意,冉小狐抬起手臂一看,只见手臂上已经淤青成了紫黑色。她伸手轻轻揉搓着伤口,尽管轻轻的一碰就是一阵刺骨之痛。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命运,冉小狐为自己感到心疼,她在心里轻轻得对自己说: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你必须要更坚强,知道了么,冉小狐?
夜色越来越黑,傍晚清灵站在门口,叫她下楼用膳,冉小狐应了一声,从包袱里掏出一个碎花素色衣衫换上。
整个客栈空荡荡的,楼下,木楠带着众人已经围坐在桌旁,她一下楼,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她。
倒是让冉小狐微微有些不自在了,她轻咳两声,随后坐了下来。
清凉可口的家常小菜,只是出了冉小狐的面前,其他几人面前都摆放着半只鸡,看上去像是没怎么煮熟似得,那血水还从肉皮里渗透出来,看的冉小狐胃部一阵翻滚,他们怎么吃这些吗?
但是冉小狐却识趣的没有开口询问,低头吃饭,冉小狐正好坐在木楠的对面,木楠的视线有一下没一下得看着她,而坐旁边的几人显然也感觉到了他二人之间气氛的不对劲,不过却也没说什么,低头吃鸡。
冉小狐被几双眼睛似有似无的盯着,而且她始终无法忽视他们面前的血淋林的鸡,她心中叹了口气,仅存的一点胃口终于也消失了不见,她随意扒了几口饭,便擦了擦手,打算返回厢房歇息。
只是,木楠却突然站起来,大步走到冉小狐面前,伸手一下子就抓住她的胳膊:“慢着。”
好巧不巧,他抓着的地方,正好便是冉小狐之前被他所伤的部位。“嘶——”一声重重的倒抽冷气的声音发出,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木楠察觉到不对劲,急忙放开了手去,皱眉询问道:“怎么?”
她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突然拦下她干什么,只是站在哪里等待他的下文。
木楠看了他一眼,冷声道:“芙城可不是什么是非之地,你莫要妄想逃跑”
冉小狐苦笑,不想再理他,转身就走。
哪知,冉小狐却又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还是抓得那个部位,力气依然是大得出奇,剧烈的疼痛让冉小狐脚步一软,额头都蒙上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她愤怒得看着木楠,怒火中烧:“放开我!”
木楠冷冷看着她:“你又耍什么花招?”语毕,不等冉小狐回话,直接伸手刷的把冉小狐的衣袖拉了上去,她胳膊上已经全然发黑的淤肿便暴露在了烛光下。
之前自己不经意间的用力,就在她身上形成了这么重的伤,这显然是出乎了木楠的意料,他脸色有些难堪,举着她的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冉小狐冷笑着收回自己手臂,跟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吃力,二话不说转身离开。
她的背影在烛光下被拉得极长,透着孤傲的冷清,木楠默然看着她,如鲠在喉。他皱眉,右手轻轻得在胸口碰了碰,——却不知为何,胸口竟有些莫名其妙的失落。
而身后的奕松等人看着这一幕,脸上表情各异,倒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冉小狐前脚刚踏进厢房,木楠后脚就跟了上来,见他过来,冉小狐二话不说的把门飞快的关上。
“怎么,你们这么多人在还怕我逃了不成?”嘴里冷然的说着,可是她的心和身体却在颤抖,生怕这男人冲进来,又做些什么疯狂的举动。
“这是玉肌膏,早晚一敷,若是不想死就搽药!”门外木楠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随后是一阵渐远的脚步声响起。
想来是他人已走,冉小狐这才慢慢的开了房门,门外的地板上,一个白色的瓷瓶静静的摆放在哪里。
关上门,冉小狐脱去衣衫,把药膏小心翼翼的涂抹上去,她要活着,她一定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逃脱,才能恢复自由!
夜深了,月光斜射进白雾腾腾的玄冰洞里,风泫灵坐在寒冰榻上,双眸紧闭,脑中不断浮现出冉小狐离开时的神情。
那抹深深的绝望,以及嘲讽,深深的刺痛他的眼睛。
他睁眼,摩擦着手上的扳指,喃喃道:“为了玉笙,本王不得不牺牲你,只要你找到本王要的诅咒之物,本王定会好好待你”
冰冷的玄冰洞里,再也没有那副金丝棺木,也没有那个穿红衣的女子,一切都是那么空旷,那么冰冷。
风泫灵眸中闪过一丝懊恼,他心里竟然有丝丝惆怅,丝丝失落?脑中一直回荡着冉小狐受伤的脸。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想玉笙想太久了,他一遍遍的这样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