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二十分,医院办公室的桌子上摆着两份已经凉掉的外卖。
唐司崎和宁璟都没有吃东西。
在这里静静地坐了几个小时之后,唐司崎觉得自己已经平静了许多,没有了那种想要逃跑的欲望。
对于他来说,很多事情现在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能冷静地想起来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离开。
被人说到自己是宁小宝的父亲,是唐司崎没办法接受的事情,他该要怎么承认?那个孩子床头的病例牌上写着“宁小宝”。不过,仔细想想看,唐司崎却觉得这至少比上面写着“唐小宝”能更加让他舒服一点儿——至少宁璟还没有把宁小宝当成是唐允铭的孩子。
该死,思路又跑远了。
唐司崎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脑袋如此混乱过,当时他想要离开的时候,脑袋里面也是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不想用这样的方式和过程承认自己是宁小宝的父亲。这太仓促太突然不说,更是容易被人觉得自己是那种不负责任的混蛋男人。
更何况唐司崎还没有做好准备。
而就当他打算离开……不,该用“逃跑”这个词更为恰当。总之就是在那个时候,宁璟拦在了唐司崎的面前。
唐司崎曾经仔细观察过宁璟的长相,那种较为清纯的干净样子,虽然不是自己这几年里身边女人的类型,但确实是能比较让唐司崎感觉到心动的样子。她的鼻梁很高,这样显得眼睛更加深邃,睫毛不是很长,眼睛也不是很大,但是那坚毅的眼神却给她一种非常坚强的感觉。
只是,太过坚固强硬的东西往往更加容易折断。就像是所有人都知道水很软弱,却不容易被打败;钢材很坚固,可是太过强硬就容易被折断。
这个女人就是因为经常表现出来太过强硬的样子,所以才会让人莫名其妙有种想要疼爱她的感觉。
唐司崎盯着宁璟,今天的她和往常不太一样,她的眼睛不敢直视唐司崎,有些躲闪的意思,拉着唐司崎的那只手很凉,很软,好像一条蛇。
宁璟咬着嘴唇,她咬嘴唇的样子有一点点性感,更多的则是倔强和要强,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心疼。
“只有你能救我儿子了。”
这话听起来是那么的……客套,并且无形间将距离拉远——宁璟在坦然地告诉唐司崎,这是她的儿子。也就是说,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看到唐司崎没有任何反应,宁璟以为他是在对自己的“祈求”表现出无动于衷。宁璟往前靠了靠,“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掉。只要你愿意帮我们母子两个,不管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声音低沉,隐约能感觉到些许颤抖。唐司崎的心像是被一条鞭子反复抽着,很快就伤痕累累。
心痛的感觉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很享受,好像只有在感觉到那种感觉的时候,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可那种感觉真正来临的时候,又叫人有种想死的绝望。
唐司崎现在既不觉得享受,也不想死,他只是想逃脱。可是宁璟的眼神激发了自己的良知,这良知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切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他能感觉到,如果自己连这最后的良知都放弃,接下来的生活将会在真正的水深火热之中度过。
唐司崎的身体有些僵硬,不听自己的控制,身体和大脑对于这件事情做出了不同的反应。他不想留下,也没办法逃脱。
两人就这样平静地对视着,宁璟没有再说出任何一个有关哀求的字,只是用那种眼神看着唐司崎。
良久,唐司崎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没办法直接说自己同意帮助宁小宝,也没有办法拒绝,只是这样默默地站着。
采集血样的时候,唐司崎格外清醒,冷眼看着那根钢针插进了自己的皮肤里,柔软的皮肤因为异物而凹陷下去一点,有些疼,他从小就害怕打针,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只要他的意识还清醒,就算是病死也不会让人给自己打针。今天,是头一次。那针头是钢的,针管也是钢的,但是上面有一条透明的玻璃,上面画着计量刻度,唐司崎看着血液一点儿一点儿越来越高,慢慢攀升,自己好像是被关进针管里,血液攀升得越高,他就越是明显感觉到快要溺死一般难以呼吸。
在唐司崎纷乱的思绪中,针管终于被拔了出来,带着口罩的护士在上面压了个卫生棉球就走了,唐司崎傻傻地看着被抽血的那个位置。
血管泛着青紫色,很明显,这些隐藏在自己身体里的“马路”平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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