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像是深陷在一片黑沉沉的望不到底的深水中,难以呼吸,逐渐向下坠落。我伸出手大声叫喊着,可是谁都听不到我的声音,谁都救不了我……
公车到达了终点站,我要在这里换乘另一班车。虽然我并不觉得饥渴,但为了能精力充沛的去做接下来要做的事,我还是在路边小店里买了水和食物吃喝下去。在这之后,我走进公厕里上了个厕所,又用冷水漱了漱口,洗了把脸。等我从公厕里出来以后,刚好有一辆开往我的目底地的公车抵达了这个车站。
这辆车与我先前搭乘的那辆截然相反,车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几乎都找不到空位了。只有最后面的那一长排座位上,还有两个位子。我走到最后方在其中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汽车经过了两个站之后,又上来一个乘客,在我旁边坐下了。当他一走到我身旁,我就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垂眸一看,这个乘客的手里提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了好些血淋淋的动物肝脏。
汽车摇摇晃晃的前进着,血腥气一阵一阵的涌进我的鼻腔。在这种狭小而封闭的空间里,各种气味尤为明显而持久。我被血腥味熏得一阵头晕恶心,恍恍惚惚之中,看到了一幕活动着的场景。在那场景里,我也闻到过类似的气息……
……在那间我曾经见到过的肮脏昏暗的房间里,我的额发上凝结着干涸的血痕,慢慢的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乌黑的铸铁栏杆,而在我身旁的地面上,倒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人。我伸手扶起其中一个,轻轻的拍打他的脸,连声唤道:“阿灵,阿灵,醒醒……”
阿灵终于苏醒过来,却还是有点精神恍惚,神思不属。他的伤在后脑,比我的要重,是以一时半会儿连话都说不出来。我把他半扶半抱的弄到一个稍微干净点的角落里,让他靠坐在墙壁下,自己则仔细打量我们身处的环境。这个房间的一小半区域被焊上了一排铸铁栏杆,像个小型的监牢。我、阿灵、还有地上躺着的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陌生人,都被关在这个小型监牢里。而房间的另外一半区域,则像是一个屠宰场,到处都是血污,墙上还悬挂着许多明光铮亮的利刃。我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我伸出双手紧握着冰冷的栏杆,怔怔的望着外面靠墙而放的一张厚实的木案。木案被一团团一片片的乌黑和暗红浸染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上方一颗白炽灯泡轻晃了几下,我的心似乎也跟着晃了几下。这张木案,这张木案,好像,刚好可以放上去一个人……
突然间,我感觉到了一道视线正望向我,偏头一看,是地上躺着的那个陌生人,睁开了双眼,定定的看着我。他见我看向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从中挤出嘶哑的声音:“又来了两个冤死鬼,黄泉路上,我也不寂寞了。”
“你胡说什么,我们又没死!”我的声音一出口,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其嘶哑程度,比起地上的人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之。
“没死吗?快了。”那人说完这句话后,就又闭上了眼睛,一幅不想再理睬我的模样。我小心翼翼的挪到他旁边,伸手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咧开嘴,嘿嘿的怪笑起来:“你看着吧,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他笑着笑着突然又开始嚎哭起来,哭得涕泪交加,毫无形象可言。他哭得躬起了身子弯得像只虾米一样,边哭边说着:“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这个人似乎有点精神崩溃了,我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我和阿灵,会死在这间肮脏的小屋里吗?
那个络腮胡一直没有出现,阿灵的状况越来越差,他开始发烧,说胡话。我的状态也不好,额头一直在隐隐作痛,并且饥渴交加。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络腮胡打开小屋的门走了进来。
被关在囚笼里面的三个人中,只有我一个人是神智清醒的。见到络腮胡现身,我连忙向他求饶,询问他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以及,允诺他如果放了我们,我会付给他大量的钱财。络腮胡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只是从铁栏的缝隙里塞进来水和食物。看起来,他并不想立即要我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