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皇后娘娘,福宁宫的黄嬷嬷求见!”
福宁宫黄嬷嬷?太后身边的老姑姑!
“请她过来吧。”司洛芸坐正身子,微扬下颌。
辽沐儿的心提了起来,因为自己而让皇后与太后生嫌隙,这令她有些不安。
黄嬷嬷被内侍引领着走到亭外,福身向司皇后行礼。
“嬷嬷请起。”司洛芸温和地道。“可是母后有什么事欲吩咐?”
黄嬷嬷的态度恭谦,背躬得比往常还要弯一些,“回皇后娘娘的话,老娘娘并无什么吩咐。只是方才有宫人去福宁宫禀报,说是徐美人在锦园外冲撞了皇后娘娘,被娘娘您罚跪在锦园外。老娘娘怕徐美人无状,害得娘娘动了胎气,便派奴婢过来探望。”
黄嬷嬷话落,四周一片寂静。
徐美人在后宫中特殊就特殊在这儿了!她有什么异动,徐太后不会坐视不管!
皇后前脚刚罚了徐美人的跪,后脚就有人跑去禀报,太后马上派亲信过来询问皇后!
黄嬷嬷语气恭敬、言词间也表达出太后对皇后的关怀之意,但谁又能忽略了她口中特意提起的“徐美人”呢?
辽沐儿心底发急,又欲站出来替司皇后说话,却被春晓伸手拉住了!
司洛芸看着黄嬷嬷淡淡地笑了,“劳母后挂心了,本宫并未动胎气。”
回答完毕!
黄嬷嬷垂首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司皇后并没有往下说的意思!
是嘛!太后派你来的重点不是看皇后有没有动胎气嘛!如果说不是……那可就有问题了!
黄嬷嬷尴尬地陪了一个笑,又道:“娘娘与龙嗣无恙便是幸事。那徐美人她是因何事冲撞了娘娘,才被罚跪……”
“黄嬷嬷这是在质问本宫吗?”司洛芸收起笑容,声音的温度降了降,“本宫是后宫之主,惩诫妃妾自有原由!还是说……本宫每惩诫一名妃妾,都要派人向母后禀报一下才妥当?”
“奴婢不敢质问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黄嬷嬷闻言慌张地福下身,“只是老娘娘听到宫人禀报,对徐美人冲撞娘娘非常痛心,所以命奴婢也问清原由,好回去教训与惩诫徐美人!”
“哦。”司洛芸淡应了一声,“原来如此。那个去福宁宫禀报的宫人没有将事情经过一并说完吗?真不知是哪个不得用的奴才!这样的人送回内侍省,安排去涮洗夜香桶还差不多。”
“……”黄嬷嬷额上见汗!
那个偷偷跑去报信的宫人当然把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黄嬷嬷这么问只是想让司皇后自己说出来,到时候自己再拿出徐太后与徐美人之间的关系求两句情,就请皇后把徐美人罚跪一个时辰给免了,或是减少些时间!要不然,在石子地上跪一个时辰下来,徐美人得有几天走不了路!若是在膝上留了印记就不美了!
怎奈,司皇后说话不按常理来!你说东她道南、你说天她说雷!对不上话怎么弄?
黄嬷嬷正冷汗淋淋想着用什么法子替徐美人求情,锦园通往御书房那侧门的方向又跑来一名小内侍。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与诸位内阁大人的议事已毕!诸位大人已经从御书房出来了!”丁往道。
司洛芸眼睛一亮,但看到黄嬷嬷还在场,便又压下心中的兴奋。
“本宫不过是小惩一下言行无状的徐美人,便惊动了母后,实在是本宫的不是。”司洛芸轻轻叹息地道,“罢了,便命徐美人回德宜宫去将《女训》、《女诫》各抄二十遍当作惩处吧。”
“谢皇后娘娘恩典。”黄嬷嬷福身道。
知道皇后娘娘有事要办,黄嬷嬷还是很有眼色的!况,她也想赶紧将好惹事的徐美人带走!
打发了黄嬷嬷,司洛芸便命丁往速去拦住司丞相,相邀到锦园来!
锦园离皇帝的御书房和泰德殿较近,司丞相又是皇后的生父,在此会面倒也不算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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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丞相在先帝执政时便很是得重用,除了他在朝中没有结党之外,还有他只对皇帝一人的“忠心”的为官原则令先帝喜欢!
如今坐在龙椅上的男人是自己的“女婿”,司丞相更得是忠心不二了!
只是最近受皇帝削藩令下达的影响,朝中气氛异常躁动!他身为丞相即使站在皇帝这边,也是难压大多数臣子反对的呼声!
面对大部分臣子的反对,皇帝表现得很是心平气和,并未因此而恼怒发火。对反对之人提出的质疑与反对理由都能一一作答、辩驳!
一开始,六名内阁大臣中有四名也是反对皇帝削藩,但这几天朝议下来,已有两名站到了支持之列!
今天皇帝召司丞相与另五位内阁大臣到御书房,就是加把劲说服另外两名老臣!
朝堂之上,只要内阁大臣们不再反对,其他臣子们的反对声浪就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因为内阁大臣就是朝中各大派系的头子!至于藩王们不服,那就武力镇压!
司丞相对独孤夜老练的执政手段感到惊讶!便是先帝也很难拿出这样的魄力来!
出了御书房,司丞相正与兵部尚书边走边聊儿子司明原的事,一名小内侍就停在面前行礼拦了路。
“司丞相、赵尚书。”那内侍笑米米地道,“皇后娘娘有请司丞相移步锦园说话。”
司丞相先是一愣,随后就是心中狂喜!
他正愁白了头的想方设法见司皇后,替司明原求升官,想不到今日就得以见面!看来赵氏入宫的确是与皇后打过招呼了,自己倒是错怪妻子了!
赵尚书笑着与司丞相拱手相辞,司丞相随着这个叫丁往的内侍往锦园而去。
到了锦园中的小亭外,司丞相就看到了一身华贵衣裳的次女、大燕国的皇后司洛芸!
行过君臣之礼,司洛芸挥手命宫人四下退开,只留春晓在旁服侍。
“丞相请坐。”司洛芸示意了一下亭边的矮墩,请司丞相落座。
司丞相犹豫了一下,还是依命坐下。
虽是父女,他们却从未亲近过!如今面对面竟有些无话可说、不知如何开场的尴尬!
最后,还是司洛芸先开了口。
“两个月前母亲入宫探望本宫时,提到家中庶兄与庶弟的事。”司洛芸缓声地道,“丞相是如何打算的?”
没有废话、单刀直入!这是他们父女沟通的最好方式!
司丞相莫名的觉得紧张,放置在膝上的双手手指微曲,感觉掌心已经湿濡起来!
“回禀皇后娘娘,臣以为家事与国事不可混为一谈!”沉默片刻,司丞相沉声地道。
司洛芸挑挑眉,不解地轻笑道:“哦?原来丞相府中两位庶子的事还可用家事和国事来区分。那何为家事?何为国事?”
司丞相深吸一口气,侧坐着身子恭敬地道:“臣以为,臣妻赵氏欲将庶子明镇记入名下改为嫡子是臣的家事!而庶子司明原虽在兵部身居小吏,却心系国家大事、一心报效朝廷!只因时运捉弄而未能位列朝班,难展宏图大志!为皇上与大燕物色良臣,这便是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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