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赵甲第将复习资料重新温习一遍,这才收拾妥当。入党申请书已经递交给校方,里头有个有趣的『插』曲,赵甲第对这个东西一窍不通,即便去查询了一些范文,也头痛,比建模难度系数只高不低,挤牙膏了好几天,最后还是看不下去的沈汉出马帮他润笔,申请书在辅导员那一关又重新润笔,再往上,不知如何,辗转反侧到了老校长手上,极少动笔杆子的老人不动声『色』亲自润『色』修改了小篇幅,赵甲第自然不知其中的门道,也就放在一边,静等结果,但底线是在大四必须转正,校方如果和稀泥捣糨糊,他绝对会去校长办公室耍赖皮砸场子,不同意?那就在象棋棋盘上杀老人一个丢盔卸甲,别怪咱一点不懂尊老。赵甲第掏出一叠信件,都是观音村孩子们的信,一般先寄到曹妃甸赵家村,然后由童养媳姐姐转寄到学校,包裹严实,赵甲第一封一封回复过去,大一点的小升初了,但大半部分还在读四五年级,字都不漂亮,但很工整,读到张乌梅的信,眉头跳了一下,这个观音村最灵气的女娃娃很兴奋提到了一位陌生姐姐,说国庆节期间在村里呆了三天,随后几封信都或多或少提到这个,赵甲第读完信,各自回复完毕,塞进新信封,每个信封里头还有替孩子们准备的崭新信封,上面贴有邮票,不需要孩子们自己花钱,找了胶水,粘好,离开座位,站到窗口,狠狠抽着烟。
昔日的六朝古都,南京如今繁华,一个加班结束的年轻女人走出市发改委对外经贸合作处办公室,气质冷清,她以超高分数成为南京市公务员后,在办公室口碑极佳,工作能力,待人接物,生活作风,都无可挑剔,是外对经贸合作处当之无愧的潜力股,加上她无法完全掩盖的家世背景,让从上到下的相关『政府』人员都对她给予巨大期望,她刚走出办公室,一个与她同年同期进入南京市发改委的青年刚好离开另一个机构,财政金融处,一样是块炙手可热的香饽饽,青年温文尔雅,一进入发改委,就被直属上级大为器重,甚至主动做起了月老,为他牵线搭桥,但都被婉拒了,后来因为他跑对外经贸处很勤快,久而久之,两个处的领导就心知肚明,从不同渠道得知这对金童玉女不仅大学是校友,而且两个不俗家庭可谓书香门第的世交,连留学都一起,就都不再多此一举。
比学生时期多了几分沉稳的青年与她并肩走出办公大楼,酝酿许久,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道:“国庆节,你不跟我们一起去承德避暑山庄?”
女孩笑着摇摇头道:“不去了,我有自己的安排。”
男人停顿了下脚步,见与她拉了下小段距离,立即跟上,追问道:“只是度假旅游,没什么深层含义,你也清楚,现在我爸妈那边已经没那个念头了。”[]老子是癞蛤蟆219
女孩还是摇头,一贯的天籁嗓音,心细的人,却难免能够琢磨出一丝疏远的距离,这种疏离,不是她刻意与谁拉开空间上的距离,而是她就站在你眼前,会很礼貌的微笑,却给人感觉她站在了一个孤单的地方,划了一个圈,可以理解为她的私人世界,也可以理解为她的精神牢笼,她停下脚步,站在灯光下暮『色』中,女孩身上并没有多余的饰品,耳环,戒指,手表,都没有,不是那种喜欢往身上堆砌的女人,手腕上只有一根最简单的红绳,她直视与她同龄的年轻人,问道:“那你呢?”
他平静道:“你了解他吗?你确定你真的了解他?他值得你这么做?他凭什么?就凭他是金海实业的太子爷?”
年轻人一连问了五个问题,直指人心,不给女孩逃避迂回的余地。
他冷笑道:“还好,只是调查了一下。他不缺女人,从跟你确定关系的时候就不缺,现在就更不缺了,这一届复旦新生代表发言的听说了吗,需要我给你看视频吗?”
一向温雅的他双眼通红,咬牙道:“那你还在等什么?!等着他继续生活滋润地躺在父辈绿荫下,厚颜无耻地用小人方式,打你的脸?回国那年,你见识到他们家的跋扈了没?你舅舅,你叔叔,当天就被在南京政坛给撸下去了,几乎是一撸到底,现在都没有恢复元气。你有什么错?出国前,你把我当朋友,我不难过,出国后,他屁都不响一下,为了一个女人跑去四川,你还是把我当朋友,我不难过,回国了,什么都不知情的你只是怕家里人给他难堪,出了意外,他丢下花,潇洒走了,从头到尾,你什么都不说,我自己还是不难过,但我李煜这个大傻帽他妈的替你难过!”
她直视这个年轻男人的眼睛,平淡道:“说完了?”
他愣住,一个大男人,竟然哽咽起来,却仍然倔强地笔直站着,与她对视。
她轻声道:“对女人来说,被她爱着的男人伤害一下,心疼一辈子。或者被爱着她的男人送上幸福,快乐一辈子。我不知道别的女人怎么选择,但我知道,我只接受前者。”
她转身前,柔柔笑了笑,并不是那种勉强挤出来的强颜欢笑,说道:“你真的了解他吗?”
她决然走了,留下年轻男人站在原地,茫然无助,眼神凄凉。
一架客机,从江苏南京飞四川成都。
中午时分,一个背着吉他的女孩走下飞机,很朴素清爽的穿着,t恤衫牛仔裤帆布鞋,喊了一辆出租车,问师傅去不去广阳市,师傅一听是桩大生意,就跟交接班的朋友通知了一下,一口川腔笑道去,但先说好,很贵。女孩小心捧着吉他,笑道没关系。到了广阳市,女孩付了钱,按照纸上的地址,去汽车站坐上了一辆目的地是个小县城的大巴车,在县城买了瓶矿泉水和几个面包,继续转车,去一个小乡镇,乡镇很穷,与她熟知的东南沿海城市,上海,南京,杭州,差了太多太多,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灯红酒绿,没有豪车穿梭,有的只是孤零零的破落街道,镇上仅有的一条水泥路因为维修不力,坑坑洼洼,在这里,她见到了早就在城市绝迹的拖拉机,冒着黑烟,一些皮肤黝黑的调皮孩子追着跑,爬上爬下,一些土狗昏沉沉趴在街旁,吐着舌头,慵懒肮脏。别说在沿海地带司空见惯的一线名牌,就是阿斯达斯耐克李宁这些在二三线城市雨后春笋的泛滥牌子,这里依然没有。她找到一家小卖部,问一位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的中年老板娘观音村怎么走,那『妇』女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来了精神,用一口拗口蹩脚的川版普通话说观音村啊,那可不好走,中巴都开不进去了,现在在修路,据说是城里有钱人砸钱了,没要乡『政府』一分钱,但要通车,还得一年多呢,你得花点钱雇一辆拖拉机,四十来分钟,再往里,就得骑自行车或者走路啦。女孩微笑说了谢谢,然后买了一瓶从未在市面上见过的矿泉水,在镇上跟一位拖拉机师傅讲妥了价钱,坐在后头,颠簸得厉害,她柔弱的身躯随着拖拉机摇摆起伏,尘土飞扬,却无损她那张精致的容颜,一开始孩子们都会来爬拖拉机,但见到坐着一位仙子姐姐后,都红着脸腼腆地跳下去,却不舍得离开,只敢远远吊在尾巴上,多看漂亮姐姐一眼。
路很崎岖,将近五十分钟的剧烈颠簸,足以让大城市里的千金小姐全身散架叫苦不迭,但女孩一直抱着吉他,望着景『色』安详的青山绿水,脸『色』平静。
师傅停下拖拉机后,搓着手尴尬道再往里,不能开了。
女孩扬起一个笑脸,付了钱,问清了方向,在羊肠小道上往里走。
走累了,她就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揉』『揉』脚。几个骑自行车的十二三岁孩子如风掠过,小身板和父辈们传承下来的大号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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