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生娘口中的‘大雾’恐怕是苗人中的大巫师,而那些巫师们所修炼的除各种各样的毒蛊外,最为厉害的是‘养小鬼’、‘降头术’两种邪恶凶猛之术。健生娘口中的‘小龟’恐怕就是说‘小鬼’了。
此时再听李田俩父子的叙说,李兴感断定健生娘恐怕是得罪了某巫师,而致使在深夜被小鬼所追杀。她当然是躲过了,但却因惊吓过度,失了魂魄,如此才陷入这种病态中。
经济宽松后的李田,这两年也曾带健生娘看过名医,但她的病情无丝毫好转。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李兴提议,假设他们如能假扮一巫师,亲口解除对健生娘的惩罚,消除她心病,那么她的病情必会有极大转机。
李田本来还为昨天健生娘受伤的事窝心着,暗叹着:这人一倒霉起来,真是喝口水都塞牙。
此刻否极泰来,令李田激动起来,双手拽着李兴的手臂紧紧的,双眼已可用水汪汪来形容。虽是受场惊险风波,但带来此种结果,还算不错。借句古话说,正是为“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健生娘恐怕是个有‘故事’的人,她真要给治好了病,恐怕??????”李兴迟疑着提醒。
“那是以后的事啦,无论结果怎么样,世上少个可怜人总归是好的!”李田倒想得很开。
李文望着平时老实得有点木讷的田叔,此刻宛如个遇到多年没见情郎的大姑娘,他心中暗思,每个人都会有令他心动神摇的东西存在吗?
心情激荡中的李田和李兴一番细议,商定好找个如同健生遇上他娘那样的半月之夜,由李兴扮巫师,李文扮小鬼,突然在健生娘面前。先由李兴口头来解除对她的惩罚,再由健生去唤娘,如此看是否能唤醒她的神志。
在等哪半月之夜到来中,日子仍如常运作着。三友仍是一起上学,一起到小潭边练字。
早课时,李健生没再逃课,而是时时欣然接过娘手中的癞蛤蟆。虽然迎来众多同学,特别是女同学的惊慌、鄙陋眼光,却已没在他心里留下半点涟漪。
令李健生甚为欣慰的是,同座的李文竟没有丝毫嫌弃自己,应该是没有丝毫嫌弃那癞蛤蟆。
偶尔兴之所至,李文还跟自己打赌那蛤蟆为公为母,竟左翻右掀那癞蛤蟆的后腿来。蛤蟆只有一屁股,如何分得清是公是母呢?李健生明白那是好友故意做给他人和自己看,触摸蛤蟆并非有想象中那么难堪,也有伴同自己一起经历的意味在内。
李文所不知的是,陈凤兰回家跟娘说起他乱摸蛤蟆之事,自是引来了凤兰娘的阵阵恶寒。几句恶评后,王佳株悄然叫家人多备了份易认得碗筷,她心中还纠结着,是否要给那臭小子独立准备些装菜的碟子,但那样也太露骨了点,多半会给陈超一顿臭骂。后来那李文好久没再去过陈家,这令王佳珠内心暗少了桩心事。
李源那日轻易投敌之事,这倒没有在三友心里留下介怀。相处多年,彼此间性情是相互多有了解的。想李源硬气?那是烂泥扶不上墙,但朋友还是可照做的,毕竟是被逼迫下的变节,又没做伤害好友的事。
事都有双面,你得到一面自会失去另一面。这得失间的衡量,当然是每个人不尽同,结果当然也是不尽同。
当多年后,三友成年后,各人事业前程已定。一日,难得三人同饮,李源酒意下直悔二十岁匆匆那年的选择时,经李文开导终于明了“性格决定命运”,就坦然在乡中当他的逍遥翁。
救病如救火,在李田焦急的盼望中,中秋前的这个半月之夜终于来临。李兴参祥书本,经多日准备,也备齐了演戏的道具。
这日黄昏后,大伙饱食一顿后,李田牵着健生娘的枯手走在乡道上。李兴领着李文、健生,大包小包的,远远尾于李田二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