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崇早就听过楚王大名,对贾谧和刘舆诉苦不已,贾谧一笑了之,当即将与刘舆的计划告诉了石崇,石崇顿时大喜过望。
“这是圣上的衣带诏,只需亲手送给楚王。楚王年轻好胜可不比汝南王那样的老朽,他一定会来京城主持大事。届时石兄可以安稳地出镇荆州,我们也有了强大的后盾,杨骏这老蠢蛋,原想着一箭双雕,他怎会料到他这步棋却是个昏招。”贾谧笑道。
石崇接过诏书,小心翼翼地藏进里衣内,向刘舆翘大拇指道:“这一定又是庆孙先生的主意,有庆孙先生为谋主,何愁大事不成。”刘舆摆摆手道:“不过旁枝末节,为圣上分忧罢了。我们名正言顺,有鲁公和石兄这些忠臣,才是成事的根本。”贾谧点头道:“有贾某和姨母的名位,石兄的财帛,庆孙的智谋,现在还有孟、李、朱、马、毛这些勇士,我等清君侧的大业,定能马到功成。”
石崇大笑,这才装作才发现毛腾,阴阳怪气地道:“毛壮士啊,你三支箭带走了石某的两个美人,这几日可传满洛阳了啊。”毛腾一礼,道:“石使君,毛腾哪敢消受?那黄衣女子,原本是尚书府的人,阴差阳错之处,还请石使君谅解,毛某已经请刘兄将她送回去了。而那白衣女子,年齿尚幼,如果使君不再为难她让她以命敬酒,毛某情愿完璧归赵。”
石崇似笑非笑地看着毛腾,心想这些粗鄙武人,个个身在行伍哪里见过女人,不过都是色中饿鬼罢了,焉有完璧之说?只是没想到那黄衣美人却是王衍府上的人,难怪这色鬼竟会忍痛割爱,我虽不惧王衍,可毕竟人在庙堂不可得罪高门士族,以后再买丫鬟,可得留心了。哂笑一声,回道:“毛壮士真是说笑了,石某虽然不及季布一诺千金,却也不是失信小人。只是没想到毛壮士竟能割爱让那黄衣女子回尚书府,可真是古之君子了。”
毛腾虽然听出了石崇的弦外之音,可还是装作开心一笑:“石使君谬赞了,毛腾只是一介武夫,君子之称愧不敢当。”石崇亦回之一笑,贾谧轻触吻部的髭须,似有恍然道:“说到尚书,贾某却想起来。季伦兄要外镇荆州,自然少不了朝中百官的庆贺应酬,不知道王衍他请了季伦兄没有?”
“本来石某是懒得去的,可鲁公要有兴致的话,我们何不去王衍府邸喝上几杯如何?”石某回头看了毛腾一眼,笑道,“毛壮士虽然身份低了些,可毕竟也是尚书府上那女子的恩人,不妨跟我们同行?”毛腾虽然对石崇的态度有些不满,可转念一想或许还有机缘再见那黄衣女子一面,强笑道:“那就多谢使君厚爱了。”
“石使君能光临敝舍,真是蓬荜生辉。请了。”
尚书王衍三绺长须,手持玉柄拂尘,一派道骨仙风。贾谧、刘舆和石崇三人本已气度不凡,可见了王衍这般神仙中人,也不禁自惭形秽。反倒是毛腾军人出身器宇轩昂,体态魁梧却不失书卷气,倒让王衍侧目不已。
“此人乃西平马老君侯的门生,现为秦国右司马,姓毛名腾字公举。”贾谧一介绍,王衍顿时点头道:“原来是大破西羌,又与孟中郎拼酒得胜的毛英雄,鼎鼎大名如雷贯耳,还请座。”
晋朝已经初具隋唐时三省六部制的雏形,尚书台的六曹尚书便是日后的六部尚书,虽然在晋朝位不甚高权却极重,也算是实权职位,没想到此人竟如此礼貌客气,毛腾不禁欣慰,回礼道:“尚书谬赞,某不过一介武夫,岂敢称英雄。倒是能见尚书一面,却也快慰平生。”
王衍点头道:“武人多粗鲁倨傲,想不到公举却卓尔不群,倒让王某自觉见识浅薄了,来来,一起座下饮酒。”
王衍对毛腾这般礼遇,让本是主客的石崇顿感不快,石崇入席后便牢骚道:“王夷甫(王衍字夷甫)贵为尚书,难道府上就没有女乐可赏?”贾谧和刘舆听罢相视一笑,原来王衍的正妻郭氏乃是贾皇后一族,极是妒忌泼辣,哪里容得王衍在府上购置女乐?石崇这一问,不就是给王衍难堪嘛。石崇正在得意地大笑,不了王衍却用尘柄轻轻敲了敲额头,莞尔一笑道:“纯女乐倒没有,可诸位的雅兴怎能让王某搅扰了?来人,叫孙秀和轻筠来为诸位贵客合笙箫一曲。”
“是,老爷。”僮仆答应了一声,这便趋步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