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看着还有些醉醺醺的周荣曜,干脆一盆凉水毫不客气的浇在了他的头上。果然周荣曜在凉水的刺激下,立刻清醒了过来,破口大骂起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面对的是哪些人,可见这家伙平时嚣张惯了。
沈静看着气焰嚣张的周荣曜,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说道:“周道,我是不是该叫一声周老板呢?!”说完便将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道:“周荣曜,这里是两广总督府的签押房,不是你家的后花园。现在我问你一句你就老实的答一句,否则我沈某人让你尝尝这大刑伺候的滋味,不知道前人所说三木之下但求速死这句话是不是有道理呢?!”
周荣曜这才清醒过来,看到台上坐得的人是沈静,他也见过几面,不过没有什么深刻印相,冲着两广总督府文案的名头,他也没有在抵羊纺织厂进口原料和机器上多为难。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两广地界上谁都知道抵羊纺织厂是两广总督谭钟麟罩着的地盘,他周荣曜就算有庆亲王奕劻做后台,也是不会轻易得罪朝廷封疆大吏的,但是今天他被押送到这里来,这让周荣曜感到非常的耻辱,尤其今天早上他还送谭钟麟上船,没有想到半夜便被抓起来了。
“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周某人来广州时间不长,却也没有得罪过谭督,为何这样待我?!”周荣曜扭动了下身躯,可是身体被绳子捆得紧紧的。
沈静拍拍案头上厚厚的一摞账簿还有从周荣曜府中搜出地与奕劻地书信。微微笑着说道:“周荣曜。我们也是奉上面的意思来办案。不错,你署理广东海关也是有段日子了,你是没有得罪过我们总督府。但是这些账目你可说的清楚?你摸摸自己地心口,这广东商人中有几个不恨你?你再摸摸自己的良心,私自伙同不法奸商串通洋商走私鸦片,你难道就不怕断子绝孙么?!”
“沈先生看来是今天有意同在下过不去了?难道先生就不怕上面责怪下来么?”简单的几句话,周荣曜就明白今天是对方摆明了要办他,说话也就不用那么客气了。
沈静听后哈哈大笑说道:“狗官。莫要以为有庆亲王老保你就可无忧!看看这些账本,看看这些信件,这些东西若是送到皇上面前,莫要说你的狗头不保,就连庆亲王也会受到牵连……识相的的就老老实实地招供,把你是如何受庆亲王指使贪墨海关官银的事情说清楚,不然可不要怪我沈某人不客气!”
周荣曜嘶声喊道:“沈文渊!你不要狗仗人势!你就不怕老子到京师弹劾你么?!”
沈静看着撒泼的周荣曜,看看旁边的陈飞和杨超。笑着说道:“这个狗奴才,在王府当奴才时间长了,居然还会撒泼,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老王?”
“先生!”
“听说你们兄弟几个有几手绝活。给我们的周大人挑几样比较爽快的,莫要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免得上面有人说咱们滥用私刑,明白了么?!”沈静冷冷的笑道。
旁边的牢头老王拍拍胸口说道:“先生请放心,这活我们兄弟熟悉地很,保证周大人会浑身舒服的像成仙一般”说完便狞笑的交代了旁边侍从几句,侍从立刻和几个人跑到后面,不一会便抬上来许多稀奇古怪的刑具。
“周大人,劝你还是赶快招了地好,莫要让兄弟为难,不然一会舒服够了千万不要责怪兄弟几个!”老王说话虽然是像在讨好周荣曜,可是那脸上的表情就像豺狼见了绵羊一般。
“沈文渊!你污我地罪名,死也不怕,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我也要报仇!”周荣曜高声叫道。
“哈哈,兄弟们,周大人怎么就这么不识相呢?来,给周大人上道头菜先热热身,今天我们一定要把周大人伺候好了,明白了么?!”老王狞笑的说道。
旁边几个粗壮的衙役呵呵一笑,故意斗弄了一下手中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刑具,哗啦哗啦作响的刑具在签押房中响起,显得格外阴森,周荣曜听后,那肥胖白嫩的脸上不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两个衙役虎狼一般的扑上来,非常熟练的将周荣曜重新捆绑了一下,然后就给他上了两道刑具,又拿来一层小薄棉被铺在周荣曜身上。一会周荣曜便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嘴中不断的大骂,不过这家伙看起来比较不经用刑,但是几道刑具下来居然死活不肯招。
陈飞小声对沈静说道:“文渊,这小子不招怎么办?这么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啊,咱们的时间可不多,到时候还要追谭督呢?”
沈静微微皱眉说道:“他招不招都是一个样,咱们手中有这么多证据,已经达到目的了。这个狗才若是招了,到时候谭督打官司的时候更加有利罢了,再等等看,我就不信这个狗奴才
得过去!”
牢头老王折腾了半天,看到周荣曜还在咬紧牙关就是不肯屈服,心中不禁大为恼火,冷笑的说道:“周大人,没看出来你还是块硬骨头么?佩服!佩服!我们就喜欢你这样有骨气的人!来呀,这开胃菜算是上过了,给周大人上正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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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周荣曜用刑的几个壮汉有些气馁的将刑具拆下来,一会一个衙役从别的屋中牵出一条电线,交到老王手中。老王将两个线头相互靠近,激起了一声声“刺啦刺啦”的打火声,听得周荣曜眉头一跳一跳的。
几个衙役重新将周荣曜捆绑了一次,弄得他就像个粽子一般。老王看看差不多了,也不多说话走上前去便将手中的电线头朝周荣曜身上一捅,周荣曜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喊。浑身震颤想要躲开却被绳子捆死。老王把电线头拿开后,他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老王看后大声笑道:“周大人,真是不好意思。看你喘气这么快,老王我倒是想起了一个新玩意,保证大人满意!”说完便转身朝沈静说道:“沈先生,还请借老王几张纸。”。
沈静将案头上地一摞用来录口供地纸递给他,老王接过后拍拍白纸狞笑的说道:“周大人在王府大户人家待了这么长时间,一定对这道菜不陌生。说不好您还给别人用过,今天您老先试试?!”
周荣曜看到老王手中的白纸后,本来就很苍白地脸上,变得有些泛绿了,还没有等老王给他用刑,便高声惨叫道:“沈先生,我招、我招了!”
这倒不是周荣曜是个软骨头,只是看到老王手中的白纸。他也想到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了——在王府中处死犯了重罪的家仆,就用这白纸蘸水湿透后,一层一层的糊到人的脸上,将口鼻遮住。被用刑的人撑不过多长时间便会因为窒息而死,端地恐怖阴狠。周荣曜不禁看过别人用过。而他自己也亲手使用过,对这种刑法心中甚是清楚,没有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轮到自己来尝试这种刑法伺候了。
正是“千古艰难唯一死”,周荣曜刚才不过是咬牙挺过去,心中还指望自己守口如瓶能够得到庆亲王的营救,没有想到对方现在就给他来这一套。这也是周荣曜想偏了,这家伙贪污倒是非常利索,可是在这受刑上就显得外行多了,不要说沈静,就是谭钟麟在这里亲审周荣曜,谭钟麟也不会杀了他,不过他这一招供也到为沈静省去了很多麻烦,可怜庆亲王奕劻被他给赔了进去。
周荣曜一招供,沈静和陈飞都松了一口气,而王存善那边可没有这么费劲,口供早就准备好了。杨超一看事情办的差不多了,便一挥手说道:“两位先生,签字画押之后还请速上小火轮,我们争取在上海和谭大人会合!”
“那就有劳子瞻兄护送了,这两个人犯可不能有闪失!”陈飞笑着说道。
“还要劳烦宇盛兄主持大局,这两个人犯的府邸都要看守好,能够晚些走漏消息就晚些,这样多少为谭督争取一些时间!”沈静说道。
沈静和杨超携带两个人犯还有众多证据连夜登上小火轮即刻前往上海,按照约定谭钟麟将会在上海等他们两天的时间,不管人犯审问的情况如何,沈静都必须将这两个家伙带到上海和谭钟麟会合。当然现在一切都在谭钟麟的控制之下,沈静更是超额完成任务,周荣曜不仅把自己贪污的事实给认了,还把他地主子庆亲王奕劻一起打包卖了,有了这些证据在手,掀翻庆亲王奕劻就更有把握了。
这段时间朝鲜局势反倒是有些平静了许多,汉城那里虽然每天枪炮声不断,不过日本人大多都是在佯攻,也许是兵力还没有集齐的情况下才会如此。不过左宝贵却管不了这么多,依旧是不断的从运输船上得到各种补给,忙着加固各种城防工事,甚至驱动朝鲜夫子正在赶着筑起第四座堡垒。
在这种平静的局面之下,刘公岛北洋水师基地却开始倾巢而出——两天前得到准确消息,日本在法国订购地桥立号战舰已经到达新加坡,在那里补充了淡水和原煤之后起锚出航,预计用不了十天就会到达日本,北洋水师想要收拾桥立的话就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有所行动,在半路劫杀桥立。
李鸿章非常清楚日本人在中国有着很多地无孔不入的间谍,这些间谍都有各式各样的保护伞,想要把他们全部都揪出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他已经下令大清国的电报必须要得到验证后才可以发出,有关中日战局的电报只要被怀疑有泄露军情者立刻扣押不发,这样就大大削弱了日本情报工作的效率。北洋水师全体出港这个消息立刻被日本隐藏在中国的间谍所获知,不过等他们将这个情报送出中国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谭延闿也非常想知道这次战斗的结果,历史已经改变的太多,本来
年才会打起来地甲午战争。结果现在就已经海陆并有展开主力决战罢了。在谭延闿看来,以朝鲜汉城为中心,一个大大地火药桶已经形成。双方陆军肯定会围绕汉城归属相互打上一场,这是毫无疑问了。不过由于牙山运输路线的存在,日本人不可能真正的围困汉城清军,想要拿下汉城,摆在日本人面前地必须是先展开海军主力决战,以此来断绝牙山与汉城清军的武器弹药补给来源。
就在谭延闿想知道近在眼前的中日海陆决战的结果。谭钟麟已经到达天津了。也许是这段时间李鸿章有很多事情用到了谭钟麟,同时谭延闿在他的幕府中任幕僚,所以谭钟麟到达天津的时候,李鸿章亲自到塘沽码头迎接他。
李鸿章安排地非常周到,是借天津有名的紫竹林春元栈来做为谭钟麟下榻处,当晚设宴紫竹林,陪客不多,北洋幕僚中的于式枚、张佩纶加上谭延闿和李鸿章正好五人。席间不过是一些场面话。只是李鸿章对谭延闿的赞扬声不绝于耳,这也算是谭延闿在北洋的最后一顿饭了,明天他将会陪同谭钟麟一起进京,以后多半是在谭家在京城的宅子中一直到明年三月的会试为止。
饭后谭钟麟、李鸿章两人在谭延闿的服侍下开始密谈。于式枚与张佩纶都不得入内。在这次密谈中,谭钟麟把缉拿周荣曜一事和李鸿章详细地解释清楚。想看看天下第一总督李鸿章对此事的态度如何,这倒不是指望李鸿章能够从中出多少力,现在北洋和日本人已经搅和在一起,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有精神参与到这次弹劾庆亲王的政潮当中来。只是庆亲王是继恭王、醇王之后第三个执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的满族亲贵,与现在地中日战争有着很深的联系,把事情提前做个通报也是给李鸿章提个醒。随后两人也没有多谈什么就各自散去了,由谭延闿代父亲将李鸿章送出去。。
“中堂大人,有句话晚生不知当说不当说……”谭延闿看看周围没有什么人,便叫住李鸿章说道。
“呵呵,组安,你在老夫幕下时间虽短但也清楚老夫地为人,现在你离开北洋幕僚了,不过有什么话没有什么不可说的……”李鸿章倒是非常开朗的很。
“前段时间也是因为卫汝贵贪污粮饷酿出祸事,中堂大人这里很是被动,家父决心弹劾庆亲王纵容属下贪墨,眼下正是太后大寿的日子,这正是分散视线的机会。以中堂眼光,请指教晚生庆亲王在这种时候还有几成的把握来保住自己的红顶子?!”
李鸿章沉思一会说道:“若老夫是奕劻的话,恐怕连半分把握都没有。奕劻贪污索贿之名,只要是京师之地住过几天的人恐怕都知道,这个人经不起推敲,就是连我北洋水师军费每个月都要有他的孝敬才可以。若令尊弹章以上,老夫必会随后附议!”
李鸿章和奕劻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奕劻自从集体醇王之后,北洋在这个老家伙的眼中就是捞银子的好地方,每年都要从北洋身上刮下至少百万两银子才算完。对此李鸿章是敢怒不敢言,现在奕劻眼看就要倒霉了,他李鸿章正好落井下石,若是现在自己抽不出身来,非要再踩上两脚不可。
谭延闿听后摇摇头说道:“中堂大人会错晚生的意思了。庆亲王去职基本上已经毫无悬念了,只是这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总需要有人来执掌才行,这个未来执掌之人,中堂大人可曾想过?”
李鸿章听后心中一惊,这个人选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至少对他对北洋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尤其现在朝鲜战云密布的时候,如果派来的人和他的观点不同,甚至是翁同龢那种人,那对北洋来说将会是灭顶之灾。不过好在翁同龢从来没有和外国人打过交道,用他来当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这一职位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鸿章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说道:“令尊的意思是六爷?!”
谭延闿点点头,说道:“这位爷也算是大起大落,加上这么多年远离官场,心态肯定变了不少。不过话又说回来,恭邸出山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总比庆王要好的多……”
李鸿章听后沉默了一会说道:“唯一可虑的便是……”
“呵呵,中堂大人难道还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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