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所不隐。”
这一天是光绪十八年腊月初三,谭延闿终于完成了他的大作《劝学篇》十二篇,毫无疑问,这是他的盗版加原创——盗版了历史上张之洞的《劝学篇》,虽是盗版,但是这也是谭延闿的原创——他只知道历史上张之洞的《劝学篇》一共二十四篇,中心思想便是“中体西用”,除了这两样是盗版之外,《劝学篇》的内容可是实打实的原创,这也拜冯文郁附身前的谭延闿学术功底扎实,再加上附身之后谭延闿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大增,有了冯文郁的见识和对后世历史的知识,写出这十二篇《劝学篇》也没有太大的难度。
“中学为内学,西学为外学,中学治身心,西学应世事。不必尽索之于经文,而必无悖于经义。如其心圣人之心,行圣人之行,以孝弟忠信为德,以尊主庇民为政,虽朝运汽机,夕驰铁路,无害为圣人之徒也。如其昏情无志,空言元用,孤陋不通,做很不改,坐使国家颠,圣教灭绝,则虽弟佗其冠,衶其辞,手注疏而口性理,天下万世皆将怨之詈之,日此尧舜孔孟之罪人而已矣……”
“好!好!好!”谭钟麟手中拿着书稿边读边称赞道。
虽然谭延闿有很多事情,但是谭钟麟对于他的学问一直都没有放松,每隔几天都要亲自来考问儿子的学问,儿子该交的文稿一样不少,所联系的字帖数量更不能少。如果让谭钟麟还有些不太满意的便是儿子的诗词水平没有明显的提高,做出来的诗词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不过想到自己儿子的年龄,他也就释怀了。不过今天在他来照例来考问谭延闿学问的时候,没有想到儿子居然给他交上来一份厚厚的书稿——《劝学篇》,这实在是让他太震惊了,急急打开翻看后,他对《劝学篇》非常称赞,对于儿子更是大加赞赏,弄得旁边的几个兄弟脸上都有些惭愧了,至于那些“长辈”更是一脸阴云。
谭延闿以“庶出”的身份凭借着其聪明才智渐渐获得了谭钟麟的赞赏,直到现在谭钟麟的表现越来越显示出想把这一族之长传给谭延闿,这些都是“长辈”们看在眼中的。不过他们对此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老三的作为他们也是看在眼中的,再看看自己的儿子,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中学其体也,西学其未也;主以中学,辅以西学……中西学问本自互有得失,为华人计,宜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中学有未备者,以西学补之;中学有失传者,以西学还之;以中学包罗西学,不能以西学凌驾中学……”
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劝学篇》得到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和有识者的认可,谭延闿在文中非常保守的评价了中西学术体系,明确规定一般意义上的中西之学的主辅、体用关系,强调中学高于西学,大于西学,“包罗”西学,而且还特意点明“西学中源”的奥义:“西学”之种种优长,无非是“中学”固有而“失传”者,今日不过“还之”老家而已。在谭延闿自己看来这一番辩证,活脱脱显现出中国传统文化对待西方近现代文明成果那种既排斥、又汲纳,既怀歆羡之情,又抱虚骄之态的矛盾状况,而这正是还没有放弃“华夏中心主义”的“中体西用”论者的共同心态。
首先是“接纳”,这样才可以最大限度的“求同存异”,虽然这具身体是谭延闿的,但是思想却是冯文郁的,冯文郁的性格主导了这具躯体。相对于“急风暴雨”的做法,谭延闿更喜欢“和风细雨”、“无声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策略,尽管这本书稿中的一些话语说出来连谭延闿自己都觉得有些恶心,但是没有关系,只要能够被这个时代大多数人接受,尤其是能够被晚清的统治高层所接受,这对他而言就足够了。
北洋舰队虽然没有一艘舰船是中国自己制造的,但是凭借着其规模站稳了“亚洲第一,世界第六”的位置。谭延闿知道在甲午战争前这段时间,不要说日本,就是西方众多列强看在北洋水师的面子上,对中国还是有点戒备的,在这个时期暴力来解决中国问题是非常不明智的,这不仅是对外还是对内都是如此,更何况谭延闿压根就没有“革命思想”,想要为这片土地做些什么,在他看来唯一的便是做些实业——在这个时候就是另外一个比较“时髦”的词汇——“洋务”。
谭延闿写出《劝学篇》其实就是为“洋务”张目的,其中也隐隐体现出了一丝“变法”的味道。对于晚清的政治,通过谭钟麟的灌输,现在的谭延闿对此有着非常清楚的认识,虽然不能像后世的教科书中“洋务派”和“清流派”分得那么清楚,但是也可以这么做区分。《劝学篇》不仅是为洋务派说话,更多的是在理论上为发展“洋务”从经史典籍中找到儒家理论的根据,最大限度的让所有人都能够接受这一观点,能够让有志开展洋务的开明官员在舆论上少点政治风险。。
“咸丰十一年,冯桂芬在《校邠庐抗议》中写到:中国之伦常名教为原本,辅以诸国富强之术。这可能便是中体西用最早的说法了。组安,你这《劝学篇》对中体西用阐述的最为清楚,不过这本书你不能够在这个时候刊印!”谭钟麟捋着胡子笑着慢慢说道。
“父亲,这是为何?!”谭延闿恭敬的问道。
谭钟麟摆摆手,将厅堂内的其他人都给支了出去,谭延闿的“长辈”和兄弟们尽管有些不愿意,但是面对老头子在这个大家族中的权威,不得不退了下去。谭钟麟对于事情分得极为清楚,哪些事情可以公开谈,哪些事情只能够独自对谈,即便是面对家人也不例外,这是他治家为官一直所尊崇的。谭延闿的几个兄弟在谭钟麟眼中并没有什么“嫡出”、“庶出”的区别,每一个儿子都得到同样的教育,他都给予同样的机会来锻炼,不过能不能做好就看他们个人的本事了。谭延闿在他们兄弟之间脱颖而出,在政事上处理能力也远超他的兄弟,这凭得是本事,没有什么偏袒之说。
谭钟麟宦海浮沉数十年,尽管他的仕途在一般人眼中是极为顺利,羡慕也好、嫉妒也罢,这全是靠他自己本事打拼下来的。为官数十年他比谁都知道官场的残酷,自己的儿子如果有本事他可以培养提拔,但是若是本事不够,那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就只有在家中做个富家翁就可以了,连捐官都不可以,否则官场险恶,难保不会站错队伍连累整个家族一起受难。
也许谭钟麟的这种思想非常走极端,但是从出身贫苦旧知识分子之家一步步走上封疆大吏之路,这其中的艰辛告诉他——只有最优秀的人才可以走上为官之路!谭钟麟走到今天也认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来就是守成,至于开拓未来则是自己的儿孙辈的事情了,他自己也是知进退的达人,作为一个儒家学者,他对此并不勉强,也没有什么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