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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第一百七十四章孔甲、履癸(两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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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登大位,东南西北中五方诸侯之长,除去中方诸侯之长商侯主癸在朝任职,其它四方皆在野自立,不曾来朝贺喜。那履癸年方二十五岁,正值血气方刚之时,颇有振兴宗庙,布武天下之心;一日上朝,履癸厉声问道:

    “今日朕登大位,为何不见天下诸侯来朝?彼辈不敬,合当兴兵剿灭,诸卿以为如何?”

    这履癸生得豹头虎眼,兕鼻蛇舌,鬼面狼声,此时挺立朝堂,群臣见他恁地怕人,均不敢仰视;他才一开口,群臣早吃一惊,等闲那敢多言。惟有虞公姚常位列三公,任大司马辅政,执掌征伐兵事,从容答对:

    “先王在世之时,用仁德以服天下,而不用兵事;君王初立,岂可轻言兵事?”

    履癸原道即已登位,群臣必会附合,不意行命才出,便有人出言反驳,暗讽于己,勃然变色,厉声问道:

    “尔以朕年少,不闻古事;朕却素闻黄帝伐蚩尤,启伐有扈,仲康伐羲和、代九夷,何出‘不用兵事’之言?分明欺侮于朕年少,谓朕无知;如此何为大臣,便如无用之臣一般,即可自归本国,留之何用”

    虞公连道:“惭愧”,奈何“君命如山”,于是黯然谢罪,辞朝致政,回归虞国去了。履癸又问:“诸卿以为朕言何如?”

    此时群臣惊惧履癸威严,一时无语,满庭静寂;少顷,商侯主癸亦位列三公,兼任大司农辅政,执掌农耕民生,出班进奏,说道:

    “先王布德行、施仁政,并非废兵不用。而是先施仁政,以德服人,若有人不服,然后才兴兵征伐。是以谓不全恃兵也”履癸一时无语,复又叹道:

    “尔出此言,是说朕之先人黄帝、启王、仲康,德行不足以叫天下拜服么?”商侯岂敢承认,恐慌而退。

    三朝元老无荒,原是太康庶子叔成之后,任大宗伯辅政,执掌宗亲刑罚,进奏说道:

    “昔日启王勇德兼备,征伐有扈氏,尚且不能一战成功,整军修政,然后才胜,可见用兵之艰难险阻。先世之胜,犹且如此,何况我朝近世,诸侯祸乱以久,正须君王克敬守己,施仁政以显德行,方可使天下信服。不施仁政,轻言兵事,实乃取祸之道,窍以为有害于国。”…。

    履癸眼见三公之中竟无一人肯支持自己,各个叽叽歪歪用诸般理由来反对,寻思:

    “先王皋、发二君均施仁政,亦不见诸侯拜服,万国来朝,分明尽是乱臣贼子岂是德行可化?”

    履癸心中失望之余,含怒斥道:

    “尔枉为宗亲竟出此言?朕方欲倚尔征服天下,使万国来朝,尔却诽谤我皇祖考、曲解史实在先,诬蔑朕无勇无德在后。叫朕如何倚重于尔?”

    无荒亦不敢再言。

    时有天官关龙逢,职责上和后世言官谏臣颇有相近之处;说道:

    “臣闻人君待臣下,不以辩驳斥责臣下为贵,而以纳言择善为贵;臣下之言,岂能一一尽善?在于人君分辨择取。且以人君之尊,出一言虽自以为非,人亦以为是;何况自以为是,谁敢言非?臣下位卑,若惧于君王威严,虽人人以为是,犹不敢言非。臣尝闻善纳人言,是非取决于人者昌,不纳人言,是非取决于己者亡。原君王虚心受善以治天下,勿任性自恣违背天下人之”

    履癸掉首不顾,寻思:

    “此虽正言,奈何用心不良,终是不欲使我振兴宗庙,布武天下。”

    履癸遂厉声斥道:

    “朕尝闻圣贤纳善言,岂有纳欺侮诽谤之言者?”

    关龙逢复又进言道:

    “言者,圣人细察,以为善言则为善言,常人忽视,以为狂言则为狂言。”

    履癸大怒,越发厉色大声,斥道:

    “尔是在诽谤君上,谓朕忽视群臣之言?此即尔的为臣之道?”

    关龙逢谢罪而出,商侯亦谢罪而出。履癸心中恼恨,怒目而视,任其自去而不顾。二臣既出,履癸说道:

    “似此等诸臣,皆不能辅我成大志”

    奈何众皆默然,履癸又大声问道:“诸卿士中竟无一人能成朕志、同朕心、辅朕力?”

    时有履癸心腹宠臣琅辛、苟肥,早知履癸性情,胸中算计得妥妥当当,知道履癸可顺不可逆,可言恶不可言善,正好来相搬弄是非。弃去君子,自图富贵,逞凶肆害以快邪志。却得履癸这一问,无人进言。琅辛遂道:

    “君王自有神气,自俱神力,合该布武天下,使诸侯惊惧拜服,不敢轻动妄笑,又何必因诸臣之言而疑惑?”

    履癸闻之大喜,笑道:

    “卿真乃朕之心腹,合该助朕成就大志,扬名于史。”

    大宗伯无荒犹在座,复进言道:

    “此佞人之说,奈何君王信以为真,若论勇力,莫过于蚩尤,君王之勇,比之蚩尤如何?是故天下大势不在勇,而在民心所向,如今王室积弱日久,正须施仁政修德行,岂能轻言布武天下?”

    履癸又掉首不顾,寻思:

    “先王修了一世德行,终不见万国来朝,又叫我修德行,分明不欲使朕振兴宗庙尽皆昏溃之辈。”

    苟肥进言说道:

    “王国衰弱,正赖君王振奋以兴霸业。诸侯不朝,正须征伐以图拜服。愈是姑息,愈涨诸侯气焰”

    又有小人于辛、侯知性、武能言等,皆拍手合赞道:

    “此大善之言,正中君王之度。”

    履癸大喜,抚掌笑道:

    “卿辈何不早言?吾得卿辈足矣”

    遂又斥责无荒,无荒谢罪而出。群臣中有贤者,宗亲费昌,元士育潜、逢元等人闻见诸人言语行状,皆默然不语,相随而出。

    无荒说道:…。

    “诸贤何不苦口齐谏新君?”

    费昌接道:

    “诸公所言,即下臣之所欲言。下臣即言,不过如诸君之言,又有何益?”

    无荒与三人同见关龙逢,关龙逢闭户自省其罪而谢四客,说道:

    “不能修德积诚,以格君心,乃以妄言取罪,不敢与公卿相见。”

    无荒等遂退,往见虞公,虞公已命驾归虞国。乃见商侯,商侯叹道:

    “新君若此,我辈多言无益,不如归国。”

    无荒曰:

    “新君已被小人所惑,公欲归国,我当同行。”

    又向商侯叙述琅辛等人言语行状,大家少不得忧泣叹息一番。

    即无贤人直臣在侧,履癸便与琅辛等人说在一处,万事由己,舒心适意;于辛说道:

    “天子洪荒至尊,自要称心爽快,快志于天下。若天子受制于君臣,还叫什么天子?”

    履癸击掌笑道:

    “正是。”

    侯知性说道:

    “君王之威,还欲震慑四海百夷,还将长享天位千岁,还须创造宫院、竖起楼台、聚集美人搬演歌舞以乐升平。”

    履癸越发喜道:

    “正合朕心。”

    琅辛说道:

    “商侯、无荒等臣在朝,臣等终不敢竭忠尽诚。纵欲尽诚竭忠,亦被他搅乱,做不成的。”

    履癸说道:

    “朕亦恐彼辈出不祥之语、败兴之言阻挠。”

    武能言笑道:

    “臣下有个良法,可免此患。彼辈君王斥出朝门,私下当有许多诽谤朝廷之言。君王须遣左右心腹之人察访,探知其言语。明日上朝,当面斥责;重者削爵夺禄,轻者发遣还国。名正言顺”

    履癸大喜,遂遣左右小人往探商侯等人门第。左右这些小人,巴不得访些群臣叹息议论情形,用来进功。便没有甚话说,还要造作些,况且果有其言?

    次日履癸设朝,群臣毕集,只少了虞公姚常,班首便是商侯。朝议即罢,商侯进拜,述说来意,致政求退,欲归本国。履癸大笑道:

    “朕知汝心,谓朕不足辅政。汝不欲久留,因此求归。谓吾将亡夏后氏,汝观吾之精神、力量可是亡国之人?朕姑且不治尔诽谤之罪,以顾全君臣之礼,且纵尔归。倒要叫尔看看吾亡与不亡”

    商侯惶恐谢罪,说道:

    “臣安敢有此心。”履癸笑言商侯口不应心,商侯谢罪辞别而出。

    随后,无荒进拜,亦致政求归。履癸又笑道:

    “朕有何不足?何伤于尔?何劳尔背地叹息伤情?”

    无荒惶恐请罪说道:

    “君王从何处听得此言?”

    履癸不答,只道:

    “念尔宗亲,姑不深究。本应留辅大政,念汝必欲远行,朕亦不敢强人所难。”

    无荒遂辞朝而出。二臣不敢再私下议论,各自收拾了车马行装,望朝门五拜,出朝门三顾。行至河边,二公握手数语,流涕而别。商侯望东,无荒望西,各自行去。

    却说夏庭三公尽去,二侯即归。商侯恹恹闷闷,忧国为心;年寿既高,不堪忧抑;又安马劳顿,遂冉冉成病。至国中,有子天乙日夜侍奉,顷刻不离左右,以事父起居。精神劳困,至于形毁骨立,毫无倦怠。

    如是五年,商侯病危。天乙悲泣长跪,商侯强振精神,微声言道:

    “夏国危矣然而君虽暴,臣当守顺;君虽虐,臣当尽仁;君虽行谗好佞,臣当献贤纳忠。我无甚大本事,戴王不能远见超举以安天下,唯恪守己身。悠悠忽忽,亦不曾访得天下圣贤豪杰,共襄王室。今王室崩坏,恐非圣人不能力挽狂澜,救大厦于即倒。吾闻有贤士伊尹,神圣通达,穷三皇之运,明五帝之道,实为尧舜之佐臣。汝当诚求力请,荐于夏王。或者有转移之道”

    言毕气竭。天乙稽首流涕受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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