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小登科（大结局）

    刘端柔虽然嘴上说着要为难戚萧文，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她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来寻戚萧文的开心。不过，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

    此刻快要到吉时，明湘的院子周围已经站满了人，有些在院子内，有些在院子外。院子的门是关着的。

    刘端柔走出屋子，先是扫了一圈周围的人，这才慢慢走到了院子门旁边。因为常常来往，许府的人都已经认识她了。所以，刘端柔在走向院子门的时候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刘大姑娘有何指教？”戚萧文一身红衣，脸上带着笑容。大概是因为心情好，所以，戚萧文周身竟然难得地散发出一种和善的气息来。

    刘端柔思量一会儿，计上心来，笑道，“虽然是世子殿下娶亲，也不能随便违背规矩。该表示的世子殿下也不能够小气。”

    这话说得隐晦，却是十分清楚地表达出一个意思来。

    想要过此门？可以。先将足够的银子拿出来。

    这是刘端柔第一次闹新婚，所以也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这些都是她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在刘端柔来之前，院子内虽然是站满了顾府众人，但是大家却都忌讳着戚萧文的身份，倒是不敢真闹。现在刘端柔已经开了头，大家便纷纷应和道，“对啊对啊，世子殿下，想要将我们家五姑娘抱回去，也得表示表示吧。”

    见众人热烈的反响，刘端柔心中一颗大石头落地。她在说这番话之前，心中也没有底，生怕自己说错，给明湘添麻烦。现在看来，她倒是没有记错。

    兴致一下子高涨，刘端柔笑道，“啊，世子殿下，您可是堂堂镇国公世子，所以，您的表示可不能和普通人一样。”

    戚萧文也不生气，依然笑容满面，他看着刘端柔，“那你觉得怎么样才算是合适呢？”

    眼前的这个女人，是明湘的好朋友。戚萧文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能够容忍刘端柔大放厥词。

    刘云景跟在戚萧文的身后，皱了皱眉头。

    他这个妹妹！只盼今天不要捅出什么大篓子来才好。这位镇国公世子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若是真将世子给惹火了，恐怕不好收场。

    刘云景这样想着，急忙开始对刘端柔使眼色。

    然而刘端柔正在兴头上，戚萧文那边的人也多，刘端柔一时没有看到刘云景，听到戚萧文的问话，她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给多少银子才算是过关呢？

    平常人家娶亲都是给多少来着？

    刘端柔冥思苦想之际，时间也在慢慢消逝。众人虽然心中有些着急，但是却碍于刘端柔的身份不敢出声提醒。

    刘云景只觉得头疼。

    戚萧文见她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便笑了笑，“不知本世子给出平常人家的十倍这个数儿，刘大姑娘可是满意？”

    刘端柔哪里知道平常人家究竟是给出多少。但是听戚萧文说给出十倍的价格来，便也点点头，“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诚意。”

    一边说着，一边退开。

    戚萧文就示意身后的小厮将红包给递进门内来。

    刘云景心中哭笑不得。虽然知道自己妹妹没有什么花花肠子，但是这样就被戚萧文打发，也太……

    果然，他就见到乐滋滋地接过红包的刘端柔在看了红包里面的数儿之后，脸色蓦地通红起来。

    看来，刘端柔也知道自己被耍了。

    普通人家娶亲，红包中能有多少银钱？就算是戚萧文又加了十倍，在刘端柔看来，那个数儿也不够她心中所想的。于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敲一笔的刘端柔，失望了。

    虽然心中不甘，但是刘端柔也知道，这个场合不是她可以随便闹腾的。众人这会儿闹腾也不过是这会儿的事。等会儿，若是到了吉时，戚萧文还是被放进来。

    刘端柔撇了撇嘴，恨恨地看了戚萧文一眼。

    正好见到戚萧文微笑着看过来的目光。

    戚萧文的皮相本来就是上等，今儿个又穿了红色，更是显得丰神俊朗。

    刘端柔在心中啐了一口，“倒是人模人样。”突然又有些失落。若是今儿个是她大哥和明湘的亲事就好了。

    大哥虽然宠她，但是从小也没有少教训她。若这是大哥的亲事，她一定能够找回场子。

    然而，却又突然想到，若真是大哥的亲事，自己就不能够在明湘屋子里陪着明湘了……

    胡思乱想着，又听到一个少年清脆的声音，“若是想要娶我家阿姐，世子须得先过我这一关。”

    刘端柔看去，就见一个和明湘十分相似的少年正站在众人的当中。虽然身量尚小，气度却已是不凡。

    这个应该就是明湘的亲弟弟了。

    刘端柔十分感兴趣地看去，不知道明湘的亲弟，究竟会给未来的姐夫出什么难题出来。

    “我这个问题也简单。只要世子对出我的这幅上联，我就让世子殿下进来。”小小少年这样说着，脸上露出笑容来。

    戚萧文是见过明里的，此刻见到他对自己挤眼，心中就有些期待。

    “绝对绝对，绝对对绝对。”明里笑了笑，对着戚萧文拱了拱手，“世子殿下，请吧。”

    刘端柔闻言，眼睛一亮。虽然她不喜欢文绉绉的东西，但是这个少年说出来的上联，就连她这个肚子中没有多少墨水的小女子也知道，这个对子绝对不好对出来。

    比她这样直接要钱靠谱多了。

    果然不愧是明湘的弟弟。

    心中的一点儿郁闷一扫而空，刘端柔高兴起来，一脸兴味地盯着戚萧文的方向。她想知道，戚萧文到底能不能够对出这个对联来。

    明里的话音一落，众人也都陷入了苦想中。这个对联看似简单，真要对出来，却是难办。一时震惊于少年的才华，众人心中纷纷起了一较高下之心。

    然而，还没有等众人想到自认为合适的下联，戚萧文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多谢小舅子承让。”戚萧文的声音中还带着笑意，“般配般配，般配配般配。”

    众人哗然。

    明里的脸上也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来，一边招呼着众人将门打开，一边对着戚萧文拱手，“姐夫，请。”

    正在此时，喜婆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吉时到！”

    在外面众人闹腾的时候，明湘也在注意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安宁静静地陪在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说着话。

    “日后，你别再担心了。六妹妹那事儿到底被二伯知道了，再加上二伯母之前的事情，虽然有二伯母娘家人撑腰，但你外祖家和苏丞相家的态度也强硬，二伯没法子，将二伯母软禁起来了。说是若还想在顾府待下去，就老老实实，别再动什么花花肠子。”

    “连掌家权都分给了大伯母和母亲。”

    明湘闻言，心中一动。大概这其中，又有戚萧文的功劳吧？不然，事情不会这样简单。

    齐氏这一次，恐怕难以熬出头了。

    又听安宁说了一会儿府中的其他情况，明湘的注意力逐渐被外头吸引过去。虽然视线被红盖头给挡住了，但是明湘却只用听声音就可以感受到外面的情况。

    外面传来哄笑声，伴随着有人讨好的感谢的声音。明湘就知道，刘端柔挑衅失败了。

    她就知道，戚萧文不是这样好打发的。不过，端柔一定会觉得很挫败。

    接着明湘又听到了明里的声音。

    好像是出了一个对子。这还是明湘第一次听到明里作对。没有想到，自己的弟弟已经成长地这么快。

    文采也不错。怪不得会得到先生的赏识。

    明湘就松了一口气。原先她还有些担心明里，害怕这不过是齐氏另外一种捧杀的手段。现在看来，是她多心了。既然齐氏已经被发落，日后，就更不用担心明里的情况了。由宁哥哥和永哥哥带着，明里不会有大碍。

    明湘感叹着，又听见外面传来众人的起哄声。好像是在取笑着什么。

    明湘就又听见明里的声音，“祝姐夫和阿姐百年好合。”

    然后，明湘就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虽然心中没有什么期待，但是这一刻，明湘却仍然是有些紧张起来。

    好像这样的感觉从来都没有过。明明不过是两个陌生人，从今以后，就要生活在一起了。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就会看到他。晚上睡不着也不能随意翻滚或者走动了。

    甚至还会有许多其他的规矩。

    伴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明湘越来越紧张。

    藏在宽大嫁衣袖子下面的手也不自觉地将一直拿着的帕子给绞得不成形状。

    脚步声终于停下了，明湘只感觉身边多了好些人。

    “我可不管你是什么世子，若是你对不起明湘，我一样会对你不客气。”刘端柔的声音在一边响起。似乎还憋着一口气，语气不怎么好。

    明湘就听见了戚萧文的声音，“刘大姑娘放心，本世子一定会好好待明湘的。”

    他竟然会这样说？！

    明湘愣住了。

    刘端柔似乎也没有想到戚萧文会回答，当下也愣住了，“那，那就好。记，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戚萧文的声音中就透出懒洋洋来，“刘大姑娘不相信本世子？那可要立下字据？”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戚萧文的耐心终于告罄。

    明湘就听见刘云景的声音，“舍妹不懂事……”

    “今儿是本世子大喜的日子，本世子也不想发火。这次便罢了吧。”戚萧文倒是没有再计较。

    明湘就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是怕戚萧文在这个时候发火。那样刘端柔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刘云景跟刘端柔说了什么，接下来的时光，刘端柔没有再说话了。

    明湘就感觉有人蹲在了她的面前。

    喜婆就走了过来，扶着她，趴在那人的身上。

    明湘知道自己被人背了起来。

    永华低低的声音响起来，“丫头，以后若是觉得不好了，你不要怕，哥哥一定会为你出头的。哪怕他身份再高贵，也不用忍着委屈。”

    絮絮叨叨叮嘱了一路，永华最终背着明湘走到了轿子前。

    手中被塞了一个苹果，刚刚坐稳，明湘就听见喜婆尖锐的声音，“起轿！”

    花轿晃晃悠悠地被抬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平稳了下来。乐器声重新响起，鞭炮声也响起来。

    明湘只觉得这一次成婚和前一世大有不同。除了感觉不同以外，还有好些说不出来不同的地方。

    前一世因着她是怀着对林长卿的满心欢喜嫁过去的。所以就算是排场没有达到她嫡长女原本的规格，也没有什么怨言。而且，那些默默守护着她的人，那一次也没有出现。

    这一次，顾府刻意准备了不说，还有那些爱着她的人，陪在她身边，送她出门。弟弟还在，永哥哥和宁哥哥也没有郁郁寡欢，安宁更是一直无言支持着她。还有端柔，刘家大哥和刘家二哥。

    这一世，她得到了太多太多……

    由于今儿早上起得太早，昨晚又被锦绣和锦绣折腾地太晚，在花轿上坐了一会儿，明湘就觉得有些困。

    心中明白花轿还要绕城一圈，明湘便安心地闭了眼。

    补眠一小会儿，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这样想着，明湘安心地平缓了呼吸。

    明湘是被近在咫尺的一声响动给吵醒的。迷迷糊糊地，通过盖头的下沿，明湘见到了戚萧文穿的皂靴。

    竟然已经到了。

    反射性地，明湘狠狠地回了一脚。

    外面就传来戏谑的笑声。还有和戚萧文相熟的人调笑的声音，“世子殿下，嫂子也是一个烈性的人，以后你的日子大概就没有以前舒心了啊。”

    闻言，明湘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那一下是踢轿门。她还有些迷糊，以为是戚萧文挑衅，这才狠狠地回了一脚。竟然……理解错了。

    这样一闹，明湘算是彻底清醒了。好在有盖头遮着，众人见不到明湘的脸红。

    喜婆说了些讨喜的话，算是将这件事情给揭了过去。明湘手中就被塞了一根红绸。

    被喜婆扶着，明湘小心翼翼地出了轿门。

    戚萧文牵着红绸的另一端，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挨了过来，轻笑道，“睡得舒服吗？等下可要当心，不要一脚踩到火盆中去了。”

    原来他早就察觉到了，这才通过踢轿门故意叫醒她的。

    这下，明湘连耳根都红了起来。

    原本只是想要睡一会儿的，没有想到，这花轿却是太过平稳，明湘一下子就睡了过去。

    “睡一下也好，正好为今晚准备一下。”戚萧文的声音一下子不正经起来。

    这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

    明湘有些羞恼，然而碍着在外面，她也不能做些什么。便只恨恨地说了一句，“你给我正经点。”

    若是被人听了去，岂不是又要被取笑半天？

    不过，戚萧文的话却是提醒了明湘。

    今晚，可是洞房之夜。

    这样想着，明湘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心中紧张着洞房，接下来的事情明湘都没有在意。

    戚萧文似乎是知道她心中的紧张，不动声色地带着失神的明湘完成了接下来的拜堂。

    似乎被明湘笨拙的样子给逗乐了，戚萧文的嘴角扬起之后一直都没有落下去。

    就有和戚萧文交好的人笑道，“世子殿下，今日新婚小登科，心情大好。待会儿兄弟们可别放过他，只管将他喝趴下，让我们平日累积的怨恨也好得到缓解。”

    戚萧文太过强势，身份又高贵，这群和戚萧文交好的人也知道他的性子，便说打趣道。

    就有另外的人笑道，“老五，你别说大话。到时候趴下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若是你烂醉如泥，可别怪兄弟们抛弃你。”

    “喂喂喂，我可是在为兄弟们讨福利，你这个家伙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拆我的台呢？”先前那个人十分不服气。

    众人就笑，“谁不知道世子的性子，今儿他高兴不会说什么，但是事后呢？老五你胆子大，可是也别将兄弟们都拉下水啊。你不仁，兄弟们当然不义了。”

    ……

    又笑闹了一会儿，正在明湘觉得头脑闹哄哄的时候，戚萧文又牵着红绸将她带进了喜房。

    “掀盖头，掀盖头，让兄弟们瞧瞧嫂子的样子。”又是之前那个被称作“老五”的人的声音。“我老五打赌，嫂子一定是个比天仙还美的大美人儿！”

    这一次就有人跟着起哄，“切，这还用你说？嫂子若是不比那天仙还漂亮，我们的世子殿下怎么会红鸾星动呢？”又叫道，“快些，快些，快些将盖头给掀开，让兄弟们也饱一下眼福。”

    这也闹得太过了些，明湘皱了皱眉。

    一个清脆的女声就响了起来，“你们这群粗老爷儿们，都安静点，别吓着弟妹了。”

    却是镇国公府的女眷帮着解了围。

    众人就安静了些。

    明湘又等了一会儿，就听见些微的响动。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头上已经顶了一段时间的盖头就被揭开了。

    灯光突然射进她的眼中，明湘有些不习惯，便反射性地微微眯了眯眼睛。

    屋子里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明湘眨了眨眼睛，有些奇怪地抬起头来。戚萧文正深深地望着她，眼中似乎燃起一把火来。

    这样的眼神太过具有侵略性，明湘便有些承受不住地将脸转到一边去。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听见戚萧文一声大吼，“不准将脸转开。”

    这句话应该是对着她说的。明湘吓了一大跳。她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戚萧文朝着她大声说话。一时也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反应。

    戚萧文这声大吼倒是将愣神中的众人给惊醒了。那群男人们脸上都带了一些不自然的红云，傻呵呵地笑道，“怪不得世子殿下会动心，这样容貌也太……”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戚萧文朝他看过来的眼神。

    众人心中有数，纷纷自觉地摸着鼻子退了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世子殿下，您继续，继续。”

    转眼间，屋子就空了一半。

    明湘看了戚萧文一眼，张了张嘴，有些埋怨，“你那么凶做什么？”

    那一声大吼虽然让吓了明湘一跳，但是明湘却知道，戚萧文并不是针对她的。那股浓浓的怒气因为她。

    戚萧文没有说话，只是又用那样的眼神看了明湘一眼，转身出去了。

    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明湘一眼，“若是觉得不舒服，就将头上的东西都给取了吧。晚上，不许先睡。”

    这说得是什么话！

    明湘的脸蓦地就红了。

    戚萧文走后，又进来了一群女眷。被人陪着说话，明湘还没有觉得有什么。然而人都走光后，明湘便又开始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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