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还是待买进家门,再去问她。
想至此处,她便向陈杏娘笑道:“母亲,横竖咱家也不缺那十五两银子,难得我看这丫头甚是合眼。母亲就当疼我这一回了,买与我罢。”陈杏娘正在踟蹰不定,门上夏荷打起帘子,说道:“二姑娘来了。”便听一阵裙子响,傅薇仙走了进来。
傅薇仙入内,走到陈杏娘跟前,道了万福,立在一边。陈杏娘说道:“今儿替你买几个丫头,你瞧瞧可中意么?”那刘婆子忙又将这两个大丫头的来处述说了一番。傅薇仙闻言,向堂内扫了一眼,望见那在角落里站着的小丫头,便说道:“敢问母亲,那丫头是个什么来历?”陈杏娘是实诚的人,并不相瞒,据实相告道:“那是你姐姐要的,原本添个丫头也不算什么。只是刘婆子要的身价银子,也忒贵了。”傅薇仙听了,浅浅一笑,向着傅月明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如何能养这许多人口。太太屋里有老爷,也不过才三个丫头罢了。姐姐就是姐姐,一个人也敢使三个丫头,我是不敢比的。”傅月明听这话暗含讥讽,也不相恼,只向她浅笑道:“妹妹这几日懂事了,知道你与我是不能比的。”傅薇仙被这话呛了,红了脸,碍于人前,又不好发作,只得立在一边不做声。
陈杏娘听她说及什么“这样的人家”,心里甚恼,当即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怎么了?短了你的衣食还是用度?整日里说话道三不着两的,也不知田姨娘是怎么教的!还不过到一边去!”两句话斥退了傅薇仙,又向刘婆子道:“这丫头就留下罢,该多少银子,一会儿给你。”刘婆子自是乐得应承,又问另两个丫头。陈杏娘又唤了傅薇仙上前,问道:“你若中意,便买了。不然,就再等等。”说着,又道:“我瞧这个小的倒好,那个大的……”还不待她说完,傅薇仙赶忙道:“我看这两个丫头就很好,就定了罢。太太每日里事情也多,不必为这些许小事忙碌。”陈杏娘说道:“那个大的嫁过人了,给你使,怕不大合适。”傅薇仙笑道:“嫁过人,那有什么。既是嫁过人了,必是凡事都通晓的,比那娇娇怯怯甚事都不知的小丫头子强些。”陈杏娘见说,只道:“横竖是给你使,你觉着好就是了。”话罢,又与那刘婆子砸杀一顿价钱,让夏荷自房里取了三十两银子与她。又说道:“好一段时日不见王姑子了,那秃歪剌在外头又做什么好事来?我要寻她念几卷经,你见了她,叫她过来。”
刘婆子一双乌黑眼睛见了白花花的银子,连忙双手接了过去,又说道:“太太放心,得我见她时,必说她的。”言毕,便千恩万谢的去了。
陈杏娘将这三个丫头叫到跟前,教训了一顿,又给三人改了名字,那个最大的,起名叫蕙香,中间那个唤作兰芝。最小的那个,就随口叫了个小玉。一番事毕,方才叫两个女儿各自领人回房。
待出门之际,傅月明向傅薇仙微轻声微笑道:“还多谢妹妹适才在母亲跟前说的那几句话,不然母亲可未必应允买这丫头与我呢。”傅薇仙睨了她一眼,亦笑道:“姐姐自管得意,休要一时错了脚!咱们且慢慢儿地走着瞧罢。”说着,便扬长而去。
傅月明同陈秋华回归房内,叫桃红向荷花借了几件衣裳,与小玉换了。这小玉人虽不大,却很是聪明机敏,在屋里赶着桃红、绿柳叫姐姐,乖觉甜净,不拿强拿,不动强动。傅月明心中有事要问,但觉初来乍到的,不好张嘴,又当着陈秋华的面,索性暂且作罢,只待日后熟了,慢慢套问。
午后,吃过午饭,傅月明与陈秋华二人在屋里歇了中觉,一齐到小书房里上学,桃红与纂儿捧茶相随。
二人到得书房内,季秋阳正在堂上立着,两人上前与他行过师生之礼。傅月明见他今日穿着一件青色长衫,正是前日家中相赠,更显得长身玉立,秀雅脱俗。不觉面上微红,转了头去。那陈秋华却面色甚冷,不言不语。季秋阳见她二人到来,便请她们进入里间。原来此处门边摆着一扇屏风,后头是两处座椅,正好将前堂隔断,也算是个男女有别。
傅月明心中微有失意,又不敢让陈秋华瞧出,只强打了精神听季秋阳讲书。
今日季秋阳所讲,乃是前三课。于这书,傅月明早在上世年听够了,眼下只不过是听他话语自那屏风后头绵绵而来,心里倒也惬意。季秋阳讲了半个时辰,正待叫书童上茶,陈秋华却忽然张口道:“敢问先生,我有个对子,只得个下半联,先生可能对出么?”说毕,便不管不顾的念道:“娇杏春暖,却沐十里**。”傅月明不防此变,听得怔怔的,却不知季秋阳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