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了头,后面几日只能在床上拼命的抱住胤禛,没日没夜的守着。
与此同时的京城,经过投票推举皇太子的事,朝臣和宗室的态度对太子也不那么忠心了。最显眼的新势力是老八,大家都越来越鲜明的倾向于八贝勒,事关社稷帝统,于是有关胤禩的事,芒刺在背的康熙只能翻旧账从严处理。
直郡王胤禵提过的张明德自然也被列为拷问对象,与马齐的事不同,单就这件事来说的要数八贝勒胤禩无辜,张明德对胤禩来说也许就如同一个献艺耍宝的丑角,以胤禩的智慧和他的出身而言想来不会尽信,顶多是对自己有了某种精神层面的肯定和暗示,起码到钱卿瑛离京时为止,他的言行举止没有半分张扬跋扈,反而更为谨慎。
康熙重挫完大阿哥胤禵后又打压贬斥八阿哥胤禩,事情发展下去,唯一能够得到好处的是会是废太子胤礽。十三阿哥胤祥获罪的原因没有言明事关太子,至于胤禛被圈也有些牵连打闷棍的感觉,太子二立未必会在自己脚跟未稳的状况下,想起两个元气大伤帮不上什么忙的难兄难弟。
过了四五日,胤禛伤寒的各种症状基本消失了,人却始终醒不过来,钱卿瑛想他这种大概就是意识层面的逃避了,于是开始在他耳边不停的说京城发生的近况。
一日半夜,钱卿瑛开始打盹,小高子转身离开时候,听见身后传来了迷迷糊糊的声音,一直躺在病床上毫无声息的胤禛却突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渴,水……我要喝水。”
“主子,主子您醒了,您醒了。”接着又去叫钱卿瑛,“格格,主子他醒了!”
钱卿瑛揉了揉眼急忙去查看胤禛的状况,小高子这才转身去倒茶。
“爷,您感觉怎么样,除了想喝水,有没有觉得饿想吃东西?”
胤禛恍恍惚惚的睁开眼就这小高子的手喝了一整杯温水,沙哑的出声:“我病了多久了,全身都好疼,想被车子碾过一样。”
“爷得了要命的伤寒,昏迷了八天,吓死我们了,小高子还特意为爷尝药呢。”钱卿瑛扶着胤禛坐起来,几乎喜极而泣。
小高子没想到钱卿瑛会说这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主子好咱们才又指望。格格日夜守着您,都瘦了几圈了。”
“你们都辛苦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只是现在……”胤禛扯了扯嘴角,满是苦涩。
“爷,京里传来消息说……”钱卿瑛希望胤禛放宽心,于是急切的想和他说京城政局变动。
“先别说,你也累了,看看眼窝都陷进去了,人也瘦了几圈。京城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了……”胤禛本是一脸不在乎的笑着说的,然而钱卿瑛洞悉世事的看着他,那一瞬的波光,潋滟而温软,柔软的带走了他的哀伤,他的心痛,一切都似融化在她的眼波间,竟想从此沉沦。
“可老天毕竟待我不薄,把你给了我……”胤禛看得入神,不自觉地说出了心里的话。猛一惊醒,觉得自己太过软弱,打住了话头转而道,“不说我了,说说你吧。你给我吃了什么药,灵验是灵验,但我现在嘴里都酸酸臭臭的,胃也不舒服。”
“这话说来就复杂了,叫不来大夫,缺医少药的,妾身只能用西洋的偏方,就是柳树皮啦,退烧很灵,就是伤胃。爷以后每天要少食多餐,好好保养,过个几年就能养回来了。您病了这么久,多喝点水才好。”
钱卿瑛把倒了水的粗碗重又递给胤禛,神色倒是神情淡然,仿佛只是说着极寻常的一件事。
胤禛心里却一紧,任凭平日心思机敏,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望着钱卿瑛掩着那一双眸子的低垂睫毛微微地颤动。
“这样也好,没惊动京里吧?”
“妾身知道爷一定会好的,所以暂时没上报。除了院子里的管事老爹,就是外头守卫也是不知道爷的病的。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妾身现在连想都不敢想……看着爷这么痛苦,在生死线上徘徊,日日求拜念经也没用,妾身好几次奔出院子想要求救,每次到门前又把腿给收了回来……墙倒众人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干柴烧尽,火猛然窜升,爆出毕剥声响。钱卿瑛说到此处五内如煎,所有的苦痛焦作似真的化成了一把刀子刺进了心口,一腔沸血似要喷薄出来。她以手掩面,用尽全部气力,将那一腔悲愤强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