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望着崔奕。
宣城长公主也是一惊,又笑了起来:“胡说,你的性子我再知晓不过,平日从不与人厮混,都是安分守己地办差,哪里认得什么女娘,更谈不上什么盟约了。”
窦慕娘此时心里镇定了几分,以她所知晓的,崔奕绝非那等轻狂之人,不似是会做下那等私订盟约之事的人。
崔奕却是欠身道:“我确是与一位娘子私订盟约,还望殿下恕罪。”
宣城长公主望了望席上俱是吃惊不已的娘子们,道:“你既然说已与一位娘子订下盟约,京都未议亲的贵家娘子大都在此,未知是哪一位?可有何信物?若是妄语,我可不饶你。”
崔奕直起身子,自胸前衣襟处取出一物,交予侍婢送到宣城长公主跟前:“此为信物,那娘子也有一把。”
宣城长公主自侍婢手中接过那信物细细端详,众位娘子也都目光灼灼盯着那信物,却是一把白玉雕花梳。
旁人犹倒罢了,只是席上沈安青的脸一时煞白如纸,她死死盯着那把白玉雕花梳移不开眼去,她没瞧错的话,那把白玉梳分明与她正簪在头上的那一把一模一样,正是当初崔奕让仆从与自己的。
宣城长公主看罢那白玉梳,笑着道:“未知那娘子是何人?”
崔奕转过身,目光温柔,向着席上众人中,朗声笑道:“青娘,随我一道见过殿下吧。”他唤沈安青作青娘,不再是沈娘子。
沈安青愣在了当场,一时回不过神来,神思恍惚如在梦中。还是张五娘满脸笑容地推她一把:“青娘,郡王唤你呢,还不快些起身去见礼。你有这样的好事竟然也不说与我知晓,一会子再与你算账。”
沈安青愣愣起了身来,不知所措地看着崔奕,崔奕却是向她露了微微笑意,目光中满是恳切和一丝请求,轻声道:“青娘莫怕,随我去见过阿娘。”
沈安青似是没了知觉,只是僵硬着身子随他到了上席前,全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要说话,却被崔奕的凝视所阻,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宣城长公主看着崔奕与跟前的沈安青却是笑了起来:“想不到是青娘,奕郎你太糊涂,怎么不早些说与我知晓,如今却是惹出这般大的乱子来,还委屈了青娘。”
席上的娘子们早已吃惊地瞪大眼望着沈安青,竟然会是她,开茶坊的商女!这等身份却与崔奕私订盟约!都是七言八语小声说了起来。
上席的两位娘子更是脸色难看,韩月娘冷冷望着崔奕二人,很是不屑地咬着牙,窦慕娘却是面色阴沉,冰冷地注视着沈安青。
“如何不曾看见青娘手上的信物?”窦慕娘终于开口道。
沈安青慢慢回过神来,望了一眼窦慕娘,将她眼中的不甘和嫉恨都看在眼里,也不更多言语,只是伸手取下头上的白玉梳呈上与宣城长公主。
长公主拿着两把梳子放在一处,无论纹理雕工俱是一般无二,可见是一对。她笑着拉过沈安青细细瞧了,向崔奕嗔怪道:“你若早些说与我知晓,哪里来的这许多事,如今怕是要好好向这些娘子赔礼才是。”
她如此说,席上的娘子们自然知道意思,忙都起身道:“不敢。”
崔奕微微弯了嘴角:“是我的不是,望诸位娘子恕罪。”向着席上欠了欠身,又到沈安青跟前欠身道:“委屈青娘了。”二人的目光相对,沈安青分明瞧出他目光里有欢喜和感激。
事已至此,这宴席也便该散了,已有娘子起身告辞,宣城长公主也推说乏了,扶了侍婢慢慢走回园子去了,只留下崔奕在此处置料理。
好些娘子临走时到沈安青跟前,含笑道了句恭喜,更是邀约有空闲去府上小坐,也有不少是不屑地瞧了几眼,高傲而去。
韩月娘早已拂袖去了,更是将那管价值不菲的玉管银毫摔掷到地上,成了数段,头也不回地走了。
窦慕娘带着婵娘缓缓自席上行下来,步到沈安青与崔奕跟前,却是极为温柔体贴地一笑:“恭喜你,青娘,想不到你与郡王早已定盟约。”
沈安青看她的笑容却是心中警惕,也是淡淡笑着回道:“多谢慕娘。”窦慕娘又是无限哀婉地望了一眼崔奕,这才与婵娘行去。
待崔奕送了沈安青一路出府登车时,二人却是沉默,似是不知该说什么,还是崔奕低声道:“一会子阿娘会着女官带着冰人到洛遥坊,你直接回宅子去吧。”
沈安青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这一切分明都是打算好了的,崔奕与宣城长公主早已了然于心,只是要借她之手拒绝这两门推不掉的亲事,放眼京都的贵府哪一家敢冒着开罪许后和嘉成长公主府的危险,将娘子嫁与崔奕为郡王妃?只有她这个有些名头却又没有依仗的沈青娘。
她原本欢喜的心,慢慢熄灭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