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转向高厦旁边的一个黑乎乎不怎么亮堂的矮巷里。
他站起来,微微皱了皱眉。
然后,忽然打开双臂,像飞鸟一样,从这边的顶层调到旁边一栋稍矮一点的楼宇上。跳跃的时候,他的手臂张开,手心外翻。
掌心里有颗已经成形的白色印记,看着不显眼,是个实心的圆形痕迹,像个胎记。
高厦胖的矮巷里,一个大广告牌,是喷绘的,眼色衰败得非常厉害,上面曾经喷绘的图案几乎看不清了,只旁边两行字还模模糊糊能辨认一点,大概是什么核心价值观,梦想一类的东西。
绕过广告牌,后面是一个黑乎乎油腻腻的矮房子,两扇破败的大门,看着挺让人掬一把同情的辛酸泪。
门里走出一群人。
“时先生,您吩咐的这些,我们都会留意的,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您。”一个张相富态的中年男人,带着两个青年毕恭毕敬地给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点头哈腰,“您放心,我会让我们全国几家连锁店都给您留意着。”
银灰色看不出材质的轮椅上,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容貌迤逦,肤色白得近乎透明,腿上盖着薄薄的羊绒毯子。
面对富态中年男人的恭维,他面上神色淡漠,既没有满意,也没有不满意,只淡淡点头。
他身后站了四个着劲装的男人,气质各异,各个都自有特色,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对轮椅上的时先生非常恭谨。
他摆摆手,四人中有一人上前,推着他的轮椅朝外走。
富态的中年男人一直等到他们五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才直起腰,呼出一大口气,眉飞色舞地冲他身后两个店员说道:“老子就说我们最近要撞大运,这是要发得节奏啊!”
“阿岩,刚刚时先生说得那些你都记下了没?”
等了半天不见人回答,富态中年男人回头瞅了一眼,呵道:“发什么呆!看你那德性,不就见个大人物嘛,没见过市面!快收收你那土气。”
“哎呦!东家,您放心,都记着呢!”刘岩扈这才回神,大声回应。
东家一甩手,昂首阔步往店里走,一边走一边得意,“这单要是出下来,我这店面就能再扩大扩大了!”
刘岩扈听了不由和身旁另一个店员对视一眼,嘟囔:“真赚了钱,先把这店铺的门面好好装修装修才是真的……”
他身旁的店员猛点头。
随即,刘岩扈又忍不住和他说,“这个‘时主’,是不是看着有点眼熟……”
他身旁的店员傻愣愣地摇头,“这可是‘时主’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守界第一人,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的……”
刘岩扈瞥他一眼,觉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我真是傻了,你才入行几个月啊,跟你说这个也白搭。阿和要是在就好了,可惜他被老板派到邻省的店里去了。”
说完,刘岩扈耸耸肩,准备往店里走,正踏出第一步,忽然有所觉地回头,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站在他身后不到十米的地方。
因为是半夜,他们这里又是黑巷,那个男人周身隐在阴影中,看不清五官。
但刘岩扈还是警觉起来。
男人一步一步朝他们走过来,最后站定在他们三步远的近前。
刘岩扈微微抬起头,看到男人的张相——一张英俊而有棱角的脸,眼神清亮,穿着一身普通人常见的休闲装,看着并没有神秘特殊。
但是偏偏,刘岩扈觉得这个人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说呢,似乎是周身气质略略有些神秘的感觉。
是的,神秘。刘岩扈在心里给这个人定义。
他自认随着这几年守界人逐渐在普通人的世界里崭露头角,他见到的形形□□的守界人里的君臣也越来越多,就在刚刚,他连守界人里的第一人也见着了。
但却没有一个人像面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一样,神秘。
但神秘之外好像又有点其他的感觉,刘岩扈说不上来,因而微微有些走神。
刘岩扈还在发呆,他身旁的店员已经上前了半步,热情而周到地搭话,“先生贵姓,看着面生,第一次来咱们珲春吧?有什么需要,咱们进店里细谈。”
那人盯着走神的刘岩扈多看了几眼,就把注意力转到一旁的店员身上,看着他慢悠悠地说道:“免贵姓唐,是有点事请教贵店。”
刘岩扈终于回神,立马接话:
“唐先生真是客气,咱们开店做生意的,有什么请教不请教的,顾客就是上帝,您的满意就是我们的服务宗旨,先里面请,里面请!”
唐昀点头,信步朝里走。
唐昀转身的瞬间,刘岩扈心里又冒出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这种诡异的感觉让刘岩扈脚下的步子又顿了一下。
今天真他么邪门,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给他这种诡异的熟悉感,但他搜遍记忆也没有任何关于这种熟悉感的源头。
这不是未老先衰,记忆退化了吧?刘岩扈暗自纳闷,面上却不显,带着唐昀走进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