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毅的性子有异于常人之处。
普通人行事,可能是因为生活需要,可能是为了争名逐利,可能是受现实胁迫,但他不一样,他执着于遵从本心,一件事情若不是他自己愿意做,便是九头牛拉着,他也不肯;但若这件事得到了他的认同,他就会尽一切力量,把事情做到最好
赵晟显然也知道赵容毅性格上的这个特点,所以深知必须把选他做继承人的原因解释清楚,否则这家伙很可能撂挑子不干,直接把他这个皇帝扔在半道上。
他摆摆手,示意常乐和顾太平退下。
常乐原想听听赵晟怎么说,但此时也只能无奈地跟着顾太平一起出了时政殿。
快到雨水节气了,春雨绵绵,从早上开始下,一直到现在还是有些淅淅沥沥的。顾太平站在廊下,眺望隐晦的天空。
“公公,你说皇上是为什么选择武临王做继承人呢?”
顾太平扭过头,见常乐正张大一双眼睛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道:“你很好奇么?”
常乐点头:“当然好奇。武临王既然被皇上看中,迟早要入住东宫成为太子,那么也就是咱们的新主子,咱们总得明白皇上对他的期许,将来才能更好地辅佐帮助呀。”
顾太平道:“看不出你平日懒散,如今也肯动脑子了。其实皇上中意武临王的理由并不难推测。首先一个,武临王虽然不如恪郡王那般故作姿态,以贤德之名为自己蓄声望造势,但他本人在平辈的宗室子弟中很有威望,才能比恪郡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常乐想了想,那日她出宫宣圣谕,从傅府回来的路上碰见一个宗室撞了她的马车,赵容毅一出面,那人便偃旗息鼓,可见赵容毅在平辈的宗室子弟中的确是很有震慑力。
“其次,武临王幼时曾入宫小住,由皇后亲自抚养,与皇上朝夕相处,后来他父亲去世,皇上对他比别人更多一份怜惜,武临王进宫的次数也比别人更多,与皇上的感情是最深厚的。也因此,皇上对他的能力才学秉性都十分了解,深知武临王能够担负起这个国家的未来。
“再次,恪郡王虽然才能亦不弱,但他有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他的父亲。他的父亲靳王当年曾参与夺嫡之乱,是皇上的劲敌,后来皇上获胜坐上了皇位,这些年来靳王表面上风光,但其实皇上对他十分忌惮。你想想,若是被靳王的儿子继承了他的皇位,岂不就等于皇上又输在了靳王的手上,身为天子怎肯向别人低头。
“而且,恪郡王若能坐上皇位,也是靳王苦心经营的结果,恪郡王又岂会忘记父亲的恩德,将来皇上百年之后,谁也不能保证恪郡王将来会给靳王怎样的殊荣。要知道皇上虽然没有儿子,却有三位公主,到时候靳王一脉后来居上,如今的皇室却不知要退居到哪里去,公主境遇难以预料,皇室落魄,便是让皇上死后蒙羞。
“所以即便恪郡王和靳王没有做出结党营私、侵犯皇权的行径,皇上也是绝不可能让恪郡王继承皇位的。”
顾太平说到这里,常乐举一反三,拍手道:“那我明白了。武临王的情况,恰恰与恪郡王相反,他父母双亡,视皇上为最尊敬的长辈,情同父子,皇上熟悉他,相信他的人品,不仅有做好皇帝的能力,也有敬爱皇上的孝心。而且武临王没有兄弟,到时候皇上所出的公主就是他最亲的亲人,将来皇上百年,武临王也一定会好好照顾皇上的后妃和公主,皇室依旧可以保持荣耀安乐。”
顾太平欣慰地点头:“你说的没错。”
不过常乐转而又皱眉道:“可是这些都是站在皇上的立场上考虑,武临王的性子,奴婢也算是有些了解了,他可是倔得很。”
顾太平笑道:“你放心,武临王虽然倔强,但面冷心热,那傅小姐不得他喜欢,不也照样去探望了,何况皇上这般亲近之人,对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武临王虽然总是冷冰冰的,但是对国事和百姓其实十分关心,去年九龙河洪灾,他便主动请命,担负赈灾事宜,在河东三省安置流民,操劳了数月。其他宗室子弟哪肯舍得京城繁华,跑到那乱糟糟的地方去。”
这事情常乐还是第一次听说,惊讶极了。那个好像天塌下来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男人,居然还有这样的善政。
“其实,是男人哪有不醉情权位的,尤其皇亲国戚出身的人,更是从小就知道权位的美妙,他们注定要走跟普通人不同的人生道路,武临王就算不成为皇子,将来也总会有封亲王掌大权的时候。像平王府的梓真公子那是特例中的特例。
“而此前武临王之所以对皇位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趣,那是因为正常情况下,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继承皇位。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成了名符其实的皇子,在宗室牒谱上,他拥有最合法的继承权。况且又有皇上现在这样对他晓以利害,他岂会不肯。”
“晓以利害?”常乐对着四个字敏感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我明白了。就算武临王从前不爱争权夺利,可现在他已经成为了恪郡王的头号竞争者,恪郡王为了夺得皇位,势必要打压他,武临王若不想成为待宰羔羊,就必须奋起反击,也就是说他不得不投入到这场争夺皇位的战争之中。”
顾太平这才点头道:“你这才算是真的明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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