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强颜欢笑的应了下来。
仪宁长公主笑着解释如今情况特殊,聘礼不好太张扬,故只先下了小定,等南疆平定之后,到时再将聘礼完整送来,且婚事定会大操大办,绝对给足左宰府面子!
左宰夫妇听了这话越发郁闷难当,给足面子有什么用?这面子半点儿实际作用都帮不上他们!
辛夫人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将萱娘叫过来好好的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偏仪宁长公主又指了一名嬷嬷和两名体面稳重的丫环出来,笑着说这是寿阳太妃特意派过来伺候三姑娘的,顺便教教三姑娘王府的礼仪、告诉郡王的生活习惯等等,还调侃打趣,直夸萱娘好福气,这还没过门,就受宠了!把个左宰夫妇又是好好的郁闷了一把!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那日,甄钰与萱娘在玉霞记分手回府,一时想着计侯爷,一时想着萱娘和谷郡王,一时想着前世的娘亲,一时想着郑宝儿,一时想着今日种种,一时想着往昔件件,心烦意乱,五内如沸,一颗心揉搓得一塌糊涂不成样,越想越添了无限烦乱,简直自己都不知拿自己怎么办才好。
当晚,也不去正院用饭,只推说累了,随意用了两口饭,早早的便洗漱了上床,命秋心等都出去,一个人躺靠在床头发怔。
思来想去,想的最多的,却是计侯爷,那前世的爹。
今日见这一面,她似乎感觉到了许多从前不曾感觉到的东西,他盯着那冬雪红梅图时那失落痛楚的眼神,他提起千鸳鸯帐时那怅然缅怀的语气,他说到旧事时那种落寞的神情,她暗暗瞧去,似乎都不是假的——他没有必要在她面前作假!
甄钰有些心烦意乱的绞了绞垂在胸前那软缎似的乌油秀发,有些浮躁的叹了口气。忽然又想起邵琬清来,想起她刻意结交邵琬清时的所见所闻,他对她的疼爱呵护,分明便是一个爱极了女儿的父亲的所作所为。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是发自内心的疼爱怜惜,不是时过境迁的赎罪?
可如果是真的,当初他为何,却要做得那样绝!
甄钰目光闪了闪,将秀发轻轻拢了拢往肩后一甩,掀起锦被偏身下床。她走到梳妆台前,手指在台面轻轻叩了叩,从脖子上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钥匙,俯身“咯噔”一声轻轻打开了一扇小小的抽屉,从里边捧出一个小小的四方乌木匣子,匣子里头,鹅黄的软缎上,静静的躺着一只耳环。
甄钰将那只孤零零的耳环摊在手中,神思有些发怔起来。这是一只造型十分普通的葫芦形金耳环,有拇指大小,葫芦上刻着两只小小的蝴蝶,底部还雕撰着一个“蝶”字。这耳环有些变形了,且半身漆黑,似是被烟熏火烧过一般。
这只耳环,曾经属于一位姓方的夫人,是甄钰变着法儿请求欣赏邵琬清的那一匣子首饰的时候,悄悄打开首饰盒底部的暗格取出来的。邵琬清压根不知那只首饰匣子底部还有一个设计巧妙的暗格,自然不曾发现过这枚耳环的存在。她若是发现,恐怕早就将这变了形的普通耳环给扔了!
甄钰偏身坐下,对着这枚耳环发呆。
她很清楚的记得,娘亲曾今跟她说过,那天晚上,家里来了一位借宿的方氏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带着一个丫环、一个婆子、一名小厮,说是天晚错过了宿头,偏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不知为何突然被人包下了,没奈何只好随意找了家人家留宿一晚。
半夜里,她突然发了高烧,娘带着个婆子,抱着小小的她出去看大夫,不料回来时,看到的却是一片映红了半边天的火海!还有那四邻八舍救火的惊呼嘈杂哭喊声!
那位妇人连同襁褓中的孩子、丫环、婆子、小厮,连同家中的三名仆人,八条人命无一幸免!第二天天刚刚亮,娘亲在大火劫后的屋子里捡到了一样东西,便是这只烧坏了的耳环。
据说,打更的李老汉无意中亲眼看见有几条黑影跳进了院子,隐约还听到了上京口音的几句交谈……
听到李老汉口中那几句话,别人不明所以,娘亲既惊且怒。
她再也不敢在此地逗留,将那只生怕贼惦记、一直埋在地下的首饰匣子撬了出来,抱着她匆匆离开了宜州。从此伤心欲绝,半生漂泊。
那只耳环,便是此刻她手上这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