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曦炎一起吃的,他忙完朝事,就派人来传召。至于齐曦澜,早在这之前就被她赶走了。
初始,他是不肯走的,扬言要在这里陪她一晚上,形影不离。
李浅无奈之下,只好把自己的宫女送给他,说可以和他的兄弟握个手,他才勉为其难的接受走了。嘴里还颇不满意地嘟囔着:“本王府里有的是女人,稀罕你这个。”
对此,李浅只说了一个字,“滚——”
已经好些时日没和齐曦炎一起坐下来吃顿饭了,昨晚那次不算,那根本不叫吃饭。而今天,两人难得坐在一起,竟觉心情很好。只可惜和齐曦澜吃了个不少,这会儿也没什么胃口。
齐曦炎今天似乎很高兴,一直不停给她布菜,还笑着说等把最近的事处理清了,带她好好去游山玩水。
李浅举着菜磨牙,也咽不下去。轻笑道:“皇上舍得放弃你那些政务要务了?”
“这两年一直不安稳,尤其是皇叔作乱,倒让朕想通了一点,那就是国家大事即使每天做,国家也不一定安定,就这样过一辈子,若是哪天到阎王爷那儿报到,恐怕也得被些大鬼小鬼笑死。”
这实在不像从他嘴里说出的话,难道是突然想通了,觉得享福更好些?
不觉他会是个昏君的材料,就权当他是一时的脑袋抽筋吧。
可若能跟他一起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她道:“好,除了上山,别的地方都行。”
齐曦炎笑,“朕也恨死山了。”
说起山李浅便想起那些死尸,然后想起那一直未归的小夏子。
她问他可寻到小夏子的下落,却见他轻描淡写道:“你何必为个奴才这么担忧,若是没死,他自会回来的。”
都好几天了,要是能回来早回来了。她轻叹,“小夏子也罢了,小路子呢?他又去哪儿了?”
毕竟是和她相识多年的人,总不能说不见就不见了。这两日她一直想问的,因着被西鲁王的事拖着,才拖到现在。
齐曦炎道:“以后你不用再想他了。”
只一句话李浅便明白了,小路子想必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在御前伺候的人,若顶不住诱惑,确实是不能再用了。而那一日皇上令他回宫,他的结局便已确定。
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是和她一起同住过一屋的太监。想当年他们四个太监几乎是同时进宫,同吃同住相处了许久,到现在一个病死,两个被杀,剩下的只有她一个。
齐曦炎可怕她会难过,所以才瞒了下来。他可能会担心她,但绝不会为了她不杀小路子。也是她没把人教好,控制了他对她的真心,却没控制住他对财富的欲望。
在他寝宫里待了两个时辰,其间他半句也没提过楚天歌进过宫的事。
李浅只能装作不知,心中微觉苦涩,她现在已没有权利过问有关他的任何事。
从寝宫里出来,天色已晚。
她的心情出奇的差,因为阴谋,这座皇宫总让人有种窒息感。西鲁王是无孔不入的,冀皇后为他办过事,小路子也被收买了。这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污垢未清。
吩咐秀姑带着宫女先行回去,她沿着宫道慢慢地走着,也不愿回昭阳殿,只想让凉风吹散她的坏心情。但是老天爷很不给面子,竟连一点风也不肯给她。
日食过后的夜晚,月亮出奇的明亮,天空如被洗过,似乎天际也比平日高了许多。
不经意地,走到内宫与外宫相连的地方,接着突然看到月光下站着的背影。
她一怔。
是楚天歌。
他背对着仰望夜空,可能在等侍卫开宫门,却不知在想什么。
星光洒在他身上,斑驳而清冷,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夜风吹起他的衣襟,带着些许寂寥。
起风了,这时候才起风。
她忽心生怯意,竟没有走到他面前的勇气。只能躲在一边悄悄地探头看着。
他们已经许久未见,他看起来似乎有些清瘦,但神韵更加内敛。
楚天歌对着月亮看了片刻,忽的幽幽一叹。
这会儿的月亮让他想起那一夜,那一个荒唐的让人喷笑的夜晚。
那夜,月亮就在眼前,出奇的明亮、和美,他睡不着,便坐在屋内擦拭长箫。
忽听院中有异响,听声音似是她,顺着虚掩的窗缝,看到她在院中玩起了落叶。
一个秋天的落叶已累积了很厚。月色下一身红衣的她,脚踏牛皮短靴,在地上舒展着身姿,旋转,移步,落叶在她脚下凝聚而后散开,铺展于地。最终形成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大”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