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破夜静坐片刻,摸着鼻子,终于道:“大楚建国这么多年,只凭想像,很难动摇基业的,更何况事态未明,边军不还没反吗?若是刑部和京都府及早查出失银下落,事儿也就转危为安了,在这之前,咱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绿娘子看了薛破夜,眼中闪过意思异色,但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倒是明虚道:“阿弥陀佛,这些失银即使我们得不到,只要朝廷得不到,我们也可以坐山观虎斗的。”
薛破夜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盔甲,道:“我先去了,有消息我便抽时间回来告诉你们,记着,没我的话,你们切勿轻举妄动,否则……!”脸色一寒:“否则别怪我翻脸。”
绿娘子和明虚低声道:“是。”
“***。”薛破夜嘟囔道:“真是见鬼了,那批银子真的长翅膀飞了?奇怪奇怪。”摇摇头,便要出门。
“表弟。”明虚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薛破夜不耐烦地道:“怎么?要吃的,找绿娘子就是。好姐姐,中午给他几碟豆腐就好。”
明虚忙道:“不是不是,我只是想问表弟,你可知道户部银库的来历?你知道是谁建造了户部银库吗?”
薛破夜心中一凛,转身道:“你知道?”
明虚点了点头。
薛破夜忙道:“姐姐,你去后厨说一声,中午来几大碗鱼肉,是了,那个狮子头和荷叶鸡也不错,一样来两份,去去。”
绿娘子白了薛破夜一眼,啐了他一口,但还是起身离去。
薛破夜拉着明虚的手,亲切地道:“表哥,来,坐下说。”
明虚受宠若惊,屁股挨着椅边坐下,感慨道:“表弟,你太热情了,真是太热情了。”
薛破夜催道:“表哥啊,你似乎知道户部银库的情况啊?来来来,和我说一说,我对那里还真是一丝儿也不明白,赐教赐教。”
“表弟啊,我先和你说清楚,虽然我知道户部银库的来由,但是那批失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你千万不要以为和我有什么牵连,否则我是不敢说的。”明虚小心翼翼地道。
薛破夜忙道:“不会不会,快说,我洗耳恭听。”心中暗笑:“你就算此事与你有关,我也不相信,千万两官银不翼而飞,你有这个本事吗?”
明虚想了想,缓缓道:“按属下所知,这大楚的户部银库,到现在已建了六十余年,与岁月长河相比,这一点时间几乎是弹指一挥间,但是对于我们每一个世俗百姓来说,却是一段很长的时日了。”
“别吟诗。”薛破夜皱眉道。
明虚呵呵一笑,这才道:“户部银库,那是公孙城的公孙家建造的。”
“公孙家?”
“不错。”明虚正色道:“若论筑城建库设机关,公孙家说自己排二,那就无人敢说自己是一。他们的家族是从战国时期开始,就钻研机关术,当时还有墨家也研制机关术,双方在秦时,机关术已经达到巅峰时期,所谓一山不容二话,那个时候,两家就开始成为对手,各为其主,在机关术上斗法。”
“各为其主?”
明虚点头道:“秦时,六国亡,图谋复辟,而墨家机关就协助者六国后继,公孙家族便扶持大秦,双方各为其主,斗的你死我活,在这斗争之中,机关术都是飞的提高。本来一开始,双方还都得旗鼓相当,只是后来,公孙家族出了个不世奇才,叫做公孙白。”
“公孙白?”薛破夜竭力想从自己的脑海知识中查出这个人的名字,可惜是一片空白,或者说,公孙白这个人,并没有记载在史书上。
“在他之前,双方不过是机械木工机关,虽然威力无穷,但也算不得惊天动地,但是这公孙白,却能够以山川河岳为机关,那潺潺的河流,那飘渺的云山,都可成为他机关术的工具。”明虚脸上已经露出无比钦佩之色:“说他经天纬地,旷世奇才,绝不为过,当初在那九尾山,六国义军两万被活活困在其中,出来时,仅剩不到千人,其余的都被山体机关所诛。”
薛破夜吃惊道:“这……这么厉害?两万人,就被……就被机关灭了?”
明虚点了点头:“不错,经此一役,公孙家族的机关术独步天下,在大秦灭国之际,已经击垮了墨家,从此机关术便是公孙家族一家的天下了。”
“后来呢?”薛破夜对这个故事相当的感兴趣。
明虚微一沉吟,才有些黯然地道:“毕竟公孙白杀孽太重,秦灭后,公孙家族没了倚仗,仇家纷至,公孙家几乎遭受灭顶之灾,迫于无奈,公孙白领着残留下来的族人,前往西北昆仑,在昆仑山便建造了公孙城。”
薛破夜倒是听过公孙城的名号,知道那是一座奇城,更是好奇:“建了公孙城,就无人去报仇了吗?”
明虚摇头道:“不是,公孙白携族隐在西北昆仑山边,并且建造了公孙城,这事儿很快就被仇家知道,一拨一拨的仇家蜂拥向公孙城,甚至有官家的人,都大叫报仇,现在想来,恐怕有不少人是想得到公孙家族的机关术,这是天下玄奥之术,人人趋之若鹜,报仇为名,夺术为要。”
薛破夜叹道:“这就是人心。”微一沉吟,忽然笑道:“不过我想,公孙白有经天纬地之才,又选在昆仑山边建造公孙城,也算是最后的退路,要想攻破,恐怕难于上青天。”
明虚连声道:“不错不错,就是这样了,几十拨人马,都想擒下公孙白,从他口中逼出机关之术,或者在公孙城搜到公孙白编纂的《机关要术》,只是人没踏入公孙城,就被道路上的机关诛灭,传说那么多人马,却无一人能到达公孙城的城门,自此再无人敢对公孙城动脑筋,而公孙家族依仗着公孙城的机关,一代一代地传了下来,直到如今,公孙城依旧是天下最神秘,也是最险峻的地方之一。”
“既然如此,公孙家族为何会朝廷办事,来建造户部银库?”薛破夜不解地问道:“他们岂不是与世隔绝的家族吗?”
明虚叹了口气,道:“说起来这事知道的人还真不少,据说当初大楚的阳武帝素喜游历天下,性格豪迈,是大楚国少见的明君,宽厚待民,天下昌盛。他年轻时,最喜乔装打扮行走在民间,更有一身武艺,据说在二十岁的时候,他就达到了五道武者的修为,可说是文武全才了。”
薛破夜一怔,他对大楚的历史知之甚少,无非知道开国皇帝是西北楚侯,至于这个阳武帝,还真是没听说过,心中暗叫惭愧,一直以来,也没有正经去了解这个帝国,看来回头可要好好温习一下历史了。
“那阳武帝和公孙家有什么交情?”薛破夜奇道。
明虚叹道:“他们还真是有关系,公孙家族有一年轻后辈入世游历,也不知如何被人看出了身份……依属下之见,恐怕是不小心显露自己的机关技能,才被别人看见,这下子可好,立刻被人跟上,自然是要逼他吐露机关术的秘密。据说当时有上百人追杀这位公孙家的年轻后辈,其中不乏好手,那后辈眼见难逃大难,却是阳武帝在危难之见救下了这位后辈,那后辈当即便要报恩,说是定要偿还阳武帝的恩德。”
“知恩图报,君子所为。”薛破夜点头道:“只是以阳武帝的为人,想必不会让他报恩?”
明虚虽然是青莲照的人,身有反楚复蜀之责,但是对这位大楚的明君,似乎推崇有加,敬佩无比:“那是自然,阳武帝自然是拒不接受,所谓施恩不图报,若是救了别人却接受报答,那岂不是违背大义?那公孙家族的后背见此情况,也不坚持,留下话来,这救命之恩,迟早要报答,躲也躲不了的。”
“阳武帝有义,这公孙家的后辈却也是一个人品高尚的人。”薛破夜赞叹道。
明虚喝了口茶,或许是茶凉了,啧了啧舌头,才慢慢道:“这事儿过去了很多年,直到阳武帝登基上位,欲要重新建造户部银库,此时,公孙家的那位后辈再次出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当年的救命恩人就是阳武帝,非要报恩,而且要阳武帝允许他来筹划建造户部银库。”
“这次皇帝总该答应了?”薛破夜瞪大眼睛问道。
明虚点头道:“一来那后辈意志坚决,二来也是考虑到户部银库是国之要地,马虎不得,公孙家的机关术天下闻名,有公孙家的人来建造银库,设下机关,那银库可就是固若金汤了。皇帝陛下同意了后辈的要求,将户部银库的工程交由他负责,那后辈一待就是三年,等到银库完工之日,飘然远去,再也寻不到踪迹。”
薛破夜感慨道:“来去无踪,宛如神仙,这公孙家族的人,还真有世外高人的气度。”顿了顿,皱眉道:“这事儿可就更奇怪了,既然如此,那户部银库固若金汤,几千万两官银怎会凭空消失呢?”
明虚合十道:“阿弥陀佛,或是天道,大楚合该亡国了。”
薛破夜皱着眉头,摸着鼻子沉吟许久,才低声道:“表哥啊,我想问你,大楚灭国,就真的很重要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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