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小婢前脚走,后腿闵晨送来消息,苏瑾松了口气,有些惋惜,但终是不用再瞒着了。也许有些事儿,只有才能解决。
忽忽又过了几日,这日早上苏瑾突然想起,原先阮二说过的皮货商再没了下文,莫不是有变动么?正疑惑着,秀儿在外面回道,“表,店里的阮二掌柜来了。”
“叫他进来吧。我正要找他”苏瑾应了一声,将手中书本放下。
“东家”阮二急色匆匆进了门儿,劈头便道,“那批皮货怕是要黄了”
“哦?”苏瑾挑眉,“那皮货商反悔了?价钱不合适?”
“是,按早先说好的价钱,两日前我便叫张荀去催他交货,他一直推脱有事,今儿一早他到店中来,说是旁家给的价钱比咱们的要高一成。因是最先与咱们谈的,便来知会一声……若价钱上能高于另一家,货物还给咱们”
“我心中刚正嘀咕这事儿呢。”苏瑾有些可惜,再加一成倒不是没利可图,只是……,她想了下问道,“另一家要买皮货的客商是哪里的,买去何用?往内陆贩卖么?”
阮二摇摇头,“那皮货商不肯透露,说是客商要他保密。不过,听他说不象往内陆贩卖的行商,倒象是与咱们家做一模一样的生意”
“哦?”苏瑾挑了挑眉头,笑道,“不说客商姓名,是他自抬自价也说不定。……若学咱们家的生意,染房那里当能打听出一些消息罢?”
“是,我听说这事儿,已叫张荀顺着去染房打听了。可这皮毛办?”
苏瑾有些犯难,这批货她看过,羊皮皆是整齐的小羊羔皮,虽然现在不是贩卖皮毛的旺季,但她即打出了这兑换的生意,有客商来换,她却不好说没有,反倒叫人家抢了先。因而她原先是存着必买下的心思的。
“这样,你与那客商说,我们加价一成二,价钱若合适,叫他立时拉来”苏瑾心头快速算了一笔帐,和阮二说道。
“哎好”阮二应了一声。却没挪动身子,又回道,“这两日街对面的房屋正在整修,看架式倒也象是做邸店的,只是问做活计的木匠,他们却不知东家姓,哪里人,您说这事儿怪不怪?”
苏瑾一怔,想了想问道,“早先叫张荀探那位盛的消息,还是没丁点儿消息么?”
阮二摇头,凝眉道,“莫不是猜对面的东家是那位姓盛的?”
“有可能”苏瑾笑了笑,摆手,“算了。咱们只能管好的生意,也管不着旁人开不开的。叫铺子里的伙计机灵点,多探探对面的东家到底哪里来的。”
阮二应声,又说些邸店的收入帐目等,这才去了。这间邸店自开张到现在,每日住店和中介货物的所得,大约有二十来两的利钱,这也得益于张荀几个整日一闲下来便去市集打探消息,大半儿的生意都不是在邸店中接到的。不过,因她的收费还算合理,每日透些不大值钱的消息过往的客商,口碑倒还不。
坐着思量一会儿,她挑帘出了正房,梁小青自东厢房出来,看见她,问道,“要去哪里?”
“去织房看看”苏瑾指了指仓房院子。
梁小青忙去开门儿,小秀和香草正在院中做针线活儿,听见一齐起身,苏瑾摆手,“你们继续忙罢,我又不走远。”
说是织房,其实不过十张织机,由刘大介绍的织工们已来上工,仓房中存的羊毛是她自各家染房收来的,虚虚的堆了一屋子,倒也不少。
只染了黄红绿三色。
十个织工,五个纺工正在各自忙活着。苏瑾和梁小青先立在织房门口看了看,又转到纺线房中。现在她叫人纺的是棉与羊毛的混合物。先将棉纱和羊毛各自纺好,再将三股绵纱和三股羊毛线合在一起,纺成前成中粗羊毛线,然后再上机织成毯子。
原来在刘在铺中看到的,便是六股线,好似也是这种织机所能承受的极限,线再增粗的话,毯子便有些稀松,毕竟这毯子密度的大小,是靠人的手臂撞击力而决定的。
立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与她们道,“六股毯子的线纺够了,再纺些四股的出来,织张毯子我瞧瞧。”
“哎”管事儿应了声。
苏瑾又去看那拉来的羊毛。羊毛染色终是因上面附着一层油脂的关系,没有蚕丝好上色,现今染的这三色,色彩饱合度皆有些不足。
羊毛染色她是听张荀说过的,先将羊毛先干净,在太阳底下晒干,再拿竹棍儿反复敲打,将羊毛敲打蓬松,再入大染锅,混在染料中煮一个时辰,闷上半个时辰,捞出后再晒干,之后再做一次敲打,这才算是成品。
听闻这个方法还是自陕西一家专做皮毛供品的商家那里学来的,只是这饱合度对她而言,尚还有改进的空间。但她又不如何改,现今只能慢慢的,一边出成品,一边啄摸方法了。
自仓房中出来,梁小青陪在她身侧,两人缓缓走了一会儿,她才低声道,“,祁的事儿都怪我,不该和秀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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