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雨,翻翻滚滚地变得越来越阴沉了。
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天津夜雨的寂静中,那老式拨号电话机的铃声听起来特别惊心动魄,头皮都会为之一乍一麻。陈越本能地跳起,忙拿手包把桌上那两件东西遮盖起来,这才折身去接电话。电话是前台服务员打来的。他告诉他,刚才有人打电话来询问,一个叫陈越的旅客,是否退房走了?
“你怎么跟他说的?”陈越忙问。
“就按您吩咐的说的。我说,我帮你上电脑里查一下。然后,故意耽搁了一小会儿,再回他话,说您没退房。我没说错?”
“你没问打电话的这人,他是谁?”
“问了……”
“他怎么回答的?”
“那家伙贼凶,恶狠狠地拽了我一句说,你管那么多闲事干啥?说完,啪的一下,就把电话撂了。”
“哦……谢谢你了……”
放下电话,陈越倒有些紧张起来。如果说,在这之前,他还不能那么太有把握地肯定,刚才那场由于他的机警并没有发生的车祸,就是“谋杀”,那么,现在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认定,这是一场谋杀。
如果不是“谋杀”,不会有人特地打电话来追问他的去向的。无论是在北京,还是在这烟雨蒙蒙的天津,除了ats高层等极少数的几个人外,没人知道他陈越来这儿调查“汪董事长”的事儿,更不会有人知道他住在这个小宾馆里。甚至连ats高层都还不知道他住在这儿。在天津城里,只能说明他们的确在严密监视鉴于周围的所有人,通过这个监视,同时也掌握了他陈越的住处。就是这帮一直在严密监视监狱的家伙,制造了这起“车祸”。
这时,陈越意识到,自己决定返回,的确是个“英明”决策。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去监狱已经没有了意义,对方已经监视了周围,自己如果再这样明目张胆的过去,不仅会遇到危险,更能让对方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毕竟监狱里面有什么,陈越也不清楚,万一只是一些侧面的证据呢,对方完全可以通过提前准备来达到掩盖的目的。
在昨天晚上开了一晚上夜车之后,陈越不得不在开一晚上夜车回北京。
同样的雨居然还在下着。一场细雨范围下得这么大,时间下得这么长,在这6月份的北京和天津,还真不多见。在一般人看来,这应该是一场好雨。人们总是等待春雨来洗刷大地,还他们一个洁净的世界。但在陈越看来,眼前这场雨,恰似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阴暗和湿冷。
陈越脑海当中似乎已经浮现出汪天晓自杀之前,脸上出现的那种完全绝望、完全恐惧、完全无奈的神情。他不明白,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特定情景,特定力量,会把一个一手打造出天穹集团的老人逼成这样?陈越觉得,一个人只有在被没顶而来的巨大漩涡吞没的那一瞬间,才会出现这种完全绝望、完全恐惧和完全无助无奈的神情。他确信,如果仅仅是肌体上的挫伤,即便是十分严重的挫伤,也不可能让汪天晓这样的人产生这样一种“绝望”和“恐惧”。
到现在,这件事可以说已经深深震撼了陈越,这是一种平生从未感受过的“震撼”。说起来,都有点像一个孩子突然瞧见自己最崇敬的父亲被人戴上了手铐,押上囚车那一瞬间所受到的震撼一样……
回北京的这一路上,陈越把车开得十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