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已无人能阻止这流言了。更让人担忧的是云华烈去苍洲寻人无功而返,只因那买了冬青的掌柜并非苍洲人,不过是临时起意在苍洲买了批货物,运到杨州转卖从中捞一笔银子,此时早已不知又顺着运河而下去了何方。且云华煦一路回来,在码头茶肆上也听人一板一眼提起了云清梦的事情,虽人们都不晓得是哪家姑娘,但一个云字说得准准,让云华煦又气又急,只能连连赶路回家好商量法子。
“素日做事狗屁能耐没有,瞒老子这一手倒是玩的精!”
先前为保护云清梦,云华煦几人只言片语都不敢透露给老太爷晓得,原本耳聪目明老太爷多半心思又都放在京城的云华霆与云华烨身上,对二房根本不上心,加上三老爷配合,竟然硬生生真将老太爷瞒了几日。可到这一步,实是瞒不住了。
云华煦硬着头皮把事情来龙去脉说给老太爷听,不忘与云清梦求情,“祖父,妹妹已晓得错了,而今还是先将外头事情处置好再说。”
本以为老太爷会破口大骂几句,哪知老太爷除开先前教训一句,现下反冷淡起来,抬抬眉梢道:“怎么处置,你们一个个去堵住人家嘴?”
二老爷几人都面色尴尬。
老太爷冷冷的笑,“华照,你读了这许多年的书(书书屋最快更新),到底都读出哪些道理来了,怎的祖父瞧你处置事情,还比不过你只喜欢舞刀弄棒的四哥?”
云华照前日发卖奴仆原意是疼爱妹妹,后头冷静下来也晓得事情做错了。
但他一贯心高气傲,从来都被人哄着说话,迫于无奈在家养伤本就觉得委屈万分,此时还被老太爷这样讽刺,当即按捺不住,争辩道:“他们是卖身的下人,主子如何处置哪容得他们置喙。被发卖便心存恶念,四处诋毁妹妹声誉,实该打杀。”
“是该打杀。”老太爷冷笑,眼底肃杀一片,缓缓道:“不过该打杀的不止这些下人!”忽的将茶盅一扔,喝道:“我云家好不容易成了士族,就出个不要脸的姑娘,败坏祖宗多年积攒下来的名声,无论如何也容不得!”话中含义昭然若揭。
“祖父……”
“爹……”
不仅是二房父子几人,就是三老爷,也面露不忍之色。
按规矩,这样坏了名声的姑娘,只有一条死路可走。可云清梦毕竟不是真的丢掉清白,要说起来,亲戚间走动在一起玩闹,这种事情发生的也不少,大多都能囫囵过去。况云清梦并未及笄,此次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只能说阴差阳错造就这局面,就为这个要云清梦去死,谁能狠得下心。
三老爷先前听得宋妈妈绘声绘色讲杨州城里传闻时,在三太太哭诉下,想到女儿名声被连累,本也动过杀机,但真到这个关头,少不得还是怜悯占据上风,不由开口帮忙说话,“爹,这些流言蜚语,咱们家经的还少,何必在乎旁人说甚,实在不成,左右五侄女还小,将她送到庄子上避两年,等往后旁人不再议论,再把她接回家议一桩好婚事。”
“是啊祖父,我明日就把妹妹送走,您饶了她罢。”
关乎女儿性命,二老爷也顾不得对老太爷畏惧,在那里撒泼耍横,“爹,您要把我女儿弄死,我就把你儿子弄死!”他想来想去也没甚能够威胁到老太爷地方,横竖他在家就是个只负责花银子的人,只好拿了自己性命威胁。
老太爷最厌烦人家来这套,当即沉下脸。
二老爷也不觉着他是弄巧成拙,真个儿就顺手抄起边上的六瓣梅花瓷盘往头上重重一磕,砸的头破血流之余还记得捡了块碎瓷片搁在脖子上,“爹,您要不答应饶了清梦,我今儿就死在你面前,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浑身都在发抖,捏着瓷片的手却没松开。
云华煦几兄弟大惊,想要去劝阻,又唯恐失手真在二老爷脖子上拉一条口子出来,瞪着眼呆在原地一步不敢动弹。
没想到儿子难得敢说敢做一次,竟然是威胁他这个当老子的。老太爷气得眼前发黑,好不容易才扶住榻上的小案几,指着二老爷半日都没说出一句狠话。
到底还是自己儿子,无论如何不争气,没法看他为了亲孙儿死在面前。
“二哥,快放下。”三老爷哭笑不得看着二老爷,心下又有些感慨。
比较起来,为了女儿愿意去死的二哥似是要比欢欢喜喜将女儿送去做外室的大哥更让人信得过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