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顺,大太太好歹觉得出了口气,就道:“不过是一幅画的事情,还用得着个求字。”她看旁边的黄妈妈,“你去缀锦院,让三太太把她那副崔巍的万马齐奔图送来,记着了,让三太太快些,华霆用的急。”
理所当然的口吻不仅让吴紫燕不舒坦,就是黄妈妈也颇为难。
别说是现下有人撑腰的三太太,就是以前的三太太,长房用这样口吻去要东西也肯定要不来。
黄妈妈朝吴紫燕使眼色。
犹豫片刻,吴紫燕终硬着头皮道:“娘,这画是三婶陪嫁,要不还是我去一趟,也挑些东西给三婶送去,好歹算是份心意。”
“送什么送”大太太坐在榻上,声音忽然拔高,“陪嫁又如何她儿子要去赶考走关系,花出去的钱跟水流一样,还不是公中的。我们可曾说过一字半句?动不动就是给云家争脸面,华霆会试就不是给云家争脸面,既然嫁到云家来,就要给云家的事情出力。不过一幅画,她还敢不给?她又不是懂得那些风花雪月的人”不由分说,立逼黄妈妈就这样去取画。
生怕坏事,但又晓得自己在大太太面前说不上话,吴紫燕心急如焚,不由红了眼眶去看黄妈妈。
自从曾明月事情后,大太太脾性越发古怪,全没有以前沉稳冷静。再有近几日和二太太三太太一起管家,屡屡受气,黄妈妈深知大太太对二房三房的怨气早就憋的狠了,素日大太太借机发脾气也不敢劝。
不过这回事关云华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黄妈妈也想这个从小看大的少爷能高中,她好沾些光。再来大太太脾性,真要办坏这件事,事后多半会将怒火发在身边人上,怨怪她们不够忠心,不曾劝阻。
她凑上去给大太太捏肩膀,力度适中,感觉大太太松弛几分,才缓声道:“太太,如今人家得意,咱们忍一时之气又如何?”见大太太脸上似有不悦,立时道:“老奴说句打嘴的话,您为了大少爷,还有什么不肯做的。”
一句话说到大太太心坎里
大太太泪眼婆娑,哽咽道:“你说的是。为了华霆,我这辈子还有什么舍不下的,不过是去给低声下气说几句话好话罢了。”
“先苦后甜,太太放宽心。”黄妈妈服侍大太太换轻薄透气的碧霞云缎乌金衫和乳云纱如意裙,另挑上赤金镶红宝珍珠松鼠簪。见得铜镜里一色都是新的,又富贵又艳丽,大太太满意微笑。
瞥一眼旁边吴紫燕,大太太道:“我是个劳碌命,这等下脸面事情当然我去做,人家官家千金出身,哪舍得低声下气去给我儿子要东西。”
讽刺的口吻让吴紫燕脸色涨红,她忍下满腔苦涩,低声道:“娘,我那里还有盒太真桃花膏,我这就去取了来给六妹妹罢。”
太真桃花膏是大庆最好的脂粉铺子顺和斋所制。用过后肌肤细腻如玉,每年除去送进宫的五十盒,外面能买到的不过三十盒。吴紫燕手里的,还是吴家不知哪个七拐八弯的亲戚和顺和斋东主蒋家有亲,才弄来一盒子。眼见云家即将发迹,云华霆也是炙手可热,便送来给了吴紫燕。
吴紫燕亦舍不得用,又怕大太太晓得会让给云清燕,就一直不曾提过,此时为云华霆前程,方才说出来。
一听是太真桃花膏,大太太不免生出几分怒气。
既有这样好东西,为何不早早就给亲小姑,节骨眼上方才拿出来,讨好三房的人倒是舍得。
好歹还晓得轻重缓急,大太太也知晓三太太不稀罕长房东西,可要是给云清歌这等小姑娘妇人都喜欢的,必然就不好拒绝,当即淡淡点点头,“你既有好东西,我这里也就省下了。”到底没再说更难听的话。
如闻大赦,吴紫燕忙遣丫鬟去将东西拿来,跟大太太一道去缀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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