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八章 生与死

    十天，数着指头盼日子的话会感觉很长，比如唐棠就觉得时间过得好慢。十天来，她能做的事情就是无聊的等待，与水月夜天和宁苍生一起等待。虽然布耶达克告诉他们可以在骷髅山周围百里之内随意走动，可是骷髅山附近的风景并不比路上看到的好上多少，一样是灰蒙蒙的天，光秃秃的地，还有四处游荡的骷髅，只是多了跑马巡逻的恐怖骑士。

    十天，如果不去在意的话却会很快就会流逝，比如丁一直到布耶达克提醒才知晓十日之约已经结束了。这十天，在骷髅山上布耶达克的宫殿中的一处密室里，丁一和布耶达克相对而坐交流了十天。交流的内容，是生与死的修炼问题，涉及到丁一这个修真者和布耶达克这个亡灵修行者在日常修炼中感悟到的方方面面。

    丁一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会把自己的修炼心得和盘托出说给一个亡灵修行者听，没有做丝毫保留，因为在与布耶达克的交流中，他感到自己迈入了一片不一样的天地。

    生与死，完全的对立，本来丁一以为两者不会有半点联系，可是在与布耶达克交流了七天后他发现，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他的心中却有隐约有了一个足以震惊整个修真界的想法——修真界现在的传承可能是错误的，至少是不完善的。天地间的元素并不只是金木水火土五种，圣光与黑暗的力量就不在东方修真之列，死亡之力同样也不属于东方修真界。即便是修炼五行元素的修真者，也都是追求单系的修炼方式，锐金灵力就是锐金灵力，葵水灵力就是葵水灵力，乙木灵力就是乙木灵力，厚土灵力就是厚土灵力，炽火灵力就是炽火灵力，虽然有宁苍生修炼的离火灵力算是把木火属性结合了起来，数量却是少之又少。那么，五行属性是不是可以有更多的组合呢？比如糅合了金之犀利和火之狂暴的金火灵力，比如糅合了土之厚实和水之冰寒的土水灵力，甚至是相克的属性遇到一起衍生出新的灵力来，就如同水火相克，可是水火相济就一定不可以吗？这个疑问放到丁一身上，就变成了生与死之间除了对立，有没有可能联系到一起？

    想到这里的时候，丁一想到了在东方传承已久的阴阳图，那一黑一白两尾鱼儿，想起了传承已久的一句话——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对于阴阳来说，没有阴就没有阳，那么对于生死来说，没有生，何来死？但是，静思了三天，也听了布耶达克的诸多猜测，丁一还是想不通生与死之间的交集在哪里，两者又如何能够像阴阳图那般共存于一体，或者互相衍化。

    这是一个艰难的命题，难度之高不亚于哥德巴赫猜想，丁一想不明白，布耶达克也不明白。正因为不明白，布耶达克才用一个人情换来丁一的修炼心得，并把自己的修炼心得也悉数托出。经过十天的交流，对丁一来说受益匪浅，布耶达克同样没有白忙活。丁一在冥铁铸造的墙壁上刻画下的阴阳图和那行“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文字，让布耶达克也看到了一个崭新的修炼世界。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布耶达克就可以像丁一那样修炼乙木灵力，也不意味着丁一可以像布耶达克那样修炼死亡之力。两种力量同时修炼，且不说环境允不允许，他们的身体也受不了。他们收获的，是一种全新的修炼思路，一种彼此之间的借鉴。

    也正是通过这十天的交流，丁一明白了布耶达克为什么对他们四个人类这么客气。四个人类在死亡之地那是最另类的存在，巴达斯见到他们时的表现才应该是正常的，喊杀喊打喊着要把他们变成亡灵，成为自己的属下，而不是像布耶达克这样敞开大门让他们进到自己的宫殿，还让他们坐下来一起聊聊天。

    不正常往往有不正常的理由，现在丁一终于明白了布耶达克的理由是什么。很显然，经过几万年修炼，布耶达克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一个高的夸张的门槛。这个门槛，如果跨过去就有可能成为第二个死神，成为全部亡灵仰视的存在；如果跨不过去，就只能继续当他的亡灵君主，只能占有死亡之地四分之一的疆域，还要面对新生君主的挑战。但是，这种跨越不是拼命积累死亡之力就能实现的，他需要一个契机，一种顿悟。但是，在遍地都是亡灵的死亡之地，大家修炼的都是死神留下修炼方法，想找一个突破的契机简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而满身都是生机的丁一的到来，让他看到了这个契机。

    截然相反的两种力量，如果能够有所领悟，那么突破之后的成长空间将更大。所以，布耶达克选择了与丁一交流，而不是宁苍生，或者水月夜天和唐棠。虽然，这样做也是最难的。

    虽然只是打开了一扇窗户的一丝缝隙，再继续深入交流下去或许能把这丝缝隙变得更大，透进来的光会更多，但丁一丝毫没有多停留一些时日与布耶达克继续深入交流的想法。或许，在他的心里并不希望死亡之地诞生另外一个死神，在世界规则发生变化的情况下，死亡之地的四大君王进入人类世界将不会再受到压制，如果再有一个死神作为统帅，那么对人类世界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布耶达克也没有再出言挽留，虽然他现在觉得遍地亡灵并没有多少意义，但如果成为死神，他的心境还会不会是这样谁也说不准。活了几万年的老家伙，他岂会想不到丁一的心思？所以，十日之期一到，他就叫醒了思索中的丁一，然后在宫殿的一侧打开了连接死亡之地与人类世界的通道，那是一个黑色的像漩涡一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