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云南归来,崔猛收敛性情,力改前非,每视臂上刺痕,怆然流泪。李申为求报恩,常随左右,不肯离去。崔猛赠予银两,一概不受,独爱技击之术,常向崔猛请教,悉心钻研,积有数月,身手敏捷,各类兵器,无一不精。
崔猛厚加笼络,替他购田娶妻,引为知己。
城中有监生姓王,家境富裕,四方无赖之辈,不仁之徒,出入其门。这帮匪徒,抢.劫勒索,无恶不作,县城百姓,无不受欺,也有人不从反抗,不出数日,定然横尸荒野,一命呜呼。
王监生有子淫暴,跟父亲一般,混账惹厌,家有一婶,守寡多年,父子二人贪恋美色,常自奸.淫。妻子仇氏,性情耿直,常劝王某从善,王监生不听,一怒之下,将妻子勒死。
妻子哥哥姓万,前往官府告状,替妹妹伸冤,县令收取贿赂,倒打一耙,反将万某一顿痛打,责他诬赖好人。万某愤恨难平,只得向崔猛求助。
凑巧崔猛外出,李申负责接待,善言相劝,将万某送走,说道:“此事包在我身上,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数日后,家中来客,刚好仆人不在,没人倒茶,崔猛也没多想,吩咐李申:“劳你驾,斟碗茶水。”
李申怫然不悦,怒道』,:“你我平辈论交,昔日发配云南,替你照料家小,何等义气?转眼不过数日,竟将我当做下人使唤,实在可恶。姓李的堂堂男儿,岂是下等小厮?要我斟茶倒水,对不起,爱莫能助!”语毕,恨恨出门。
崔猛给他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满脑雾水,寻思:“我这位把弟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吗发火?”心知李申向来机智,此次动怒,必有缘故,只是一时参详不透,好生懊恼。
又过数日,崔猛在家午睡,忽有衙役造访,说道:“李申告你吝啬,三年不给工钱,跟我走一趟吧。”崔猛苦笑摇头,不得已,只好对簿公堂。县令素知崔猛向善,李申无端击鼓,状告东家,分明是无理取闹,当下将他斥退,了结官司。
李申输了诉讼,却也并不沮丧,坦然离去,面带微笑,如此诡异,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一晚月黑风高,李申单人独行,闯入王家,将王监生父子二人,连带婶婶,一刀一个,结果性命。随身带有纸张,贴在墙上,用毛笔写上姓名:“杀人者李申!”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次日案发,官府下令拘捕,李申早已亡命天涯,不知所踪。死者家属怀疑崔猛同伙作案,说不定就是主使。县令不信,笑道:“前日李申状告崔猛,两人关系不和,闹得沸沸扬扬,人所共见,你是瞎子吗?李申杀人,与崔猛何干?”
到了此刻,崔猛方才醒悟:李申之所以与己交恶,盖因杀人,怕连累无辜。
不久后闯王起兵,国逢乱世,李申杀人一案,也就不了了之。明灭清兴,李申拖家带口,自外归来,仍与崔猛交往,亲密无间,一如当初。
其时土寇肆虐,有一人姓王名得仁,即王监生侄子,召集无赖,据山为盗,焚村掠户,嚣张至极。一夜,盗寇倾巢出动,以报仇为名,上门挑战。恰逢崔猛外出,群盗撞破门墙,李申听闻动静,下床察看。见群盗汹汹,人多势众,自知难敌,不愿蛮斗,暂伏于暗处,保存实力。
群盗四面搜寻,不见崔、李二人,掳走崔妻,将财物搜刮一空,恨恨离去。李申怒极,略略一瞧,家徒四壁,只剩下一名老仆,一匹老马,因怀孕生产,诞下小驹,侥幸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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