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乐,长治县人。膝下有一女,聪慧秀美。这一天,某道士上门化缘,与陈小姐偶遇,侧头打量她数眼,便即离去。
自此后道士天天在陈府附近徘徊,某一次,凑巧有一名盲人自陈府外出,道士赶上去与之同行,问道:“先生自何而来?”
盲人道:“替陈家算命。”道士道:“听说陈家有一位小姐,相貌出众,我有一位表弟,想上陈府提亲,可惜却不知道陈小姐生辰八字。”盲人并未起疑,说道:“你想打探陈小姐生辰八字?这个容易。”当下如实相告,道士连连致谢,告辞离去。
数ri之后,陈小姐在闺房刺绣,忽然间只觉足底麻痹,渐渐蔓延至大腿,接着又蔓延至腰腹,昏倒在地,良久方才苏醒,从地上站起,神情恍惚,想要将病情告诉父母,刚来到门边,只见室外茫茫一片,全是黑水。水中一条道路,细长如线,陈小姐心中害怕,畏而却步,不敢上前,再过片刻,水波泛滥,房屋门槛,尽被黑水淹没,惟有道路仍在。
路上行人稀少,只有一名道士缓缓行走。陈小姐未及多想,以为道士是同乡,于是尾随在后,打算向他问路。步行数里,忽见一座房屋,凝神一瞧,竟然便是自己家。心中大骇,自语道:“跑了这么久,原来还在村中打转,我怎么如此糊涂。”欣然推开房门,父母外出耕作,尚未归来。
陈小姐自行回到闺房,先前所刺那双绣鞋,仍放在床上。奔波一阵,jing神困乏,当下坐在床边休憩。冷不防道士忽然闯入,陈小姐大惊,转身yu逃。道士一把将她捉住,按在床上。陈小姐想要呼救,可是声音嘶哑,竟尔不能说话。道士动作麻利,从怀中拿出一把尖刀,剖开陈小姐胸膛,取出心脏。
陈小姐只觉魂魄飘摇,离体而去,四顾一瞧,此地并非陈府,却是在野外悬崖之中。眼见道士拿出一个木人,将自己心头之血滴在木人之上,手捏指诀,口中念咒。陈小姐身不由己,魂魄不受控制,渐渐与木人融合为一。隐约听到道士冷冷嘱咐:“陈某某,自此之后,听我差遣,不得有误。”一面说话,一面将木人收好。
陈欢乐不见了女儿,全家焦急,一路寻找,至牛头岭,从村人口中得知,山岭下有一具女尸,心脏不翼而飞。陈欢乐前去查看,尸体居然便是女儿,悲痛交加,当即将命案告到官府。
县令派遣手下缉拿山岭居民,严刑拷打,结果一无所获,思索一阵,决定暂将嫌疑犯收押,慢慢勘察。
道士离开悬崖,走到数里开外,在路边一棵柳树下歇息,命令陈小姐:“眼下给你指派第一件任务,前往县衙打听案情。此行凡事小心,可隐身于暖阁之上。若见县令拿出官印,即刻逃离,切记,切记。限你辰时出发,巳时归来。晚回来一刻,我便在木人胸口扎上一针,叫你疼痛难忍;迟到两颗钟,则扎两针,若连扎三针,定叫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陈小姐闻言,四肢颤抖,飘然而去。瞬息来到公堂,依从道士命令,潜伏于暖阁之上,从窗口探头观望,只见大堂中数位村民跪倒在地,尚未审讯。县令拿出官印,正准备给公文盖章。陈小姐来不及躲避,官印已经出匣,只觉身躯沉重疲软,直压得纸窗咯咯作响,满堂皆闻。
县令再次举起官印,如此连举三次,陈小姐再也支撑不住,砰地一声,坠落于地。堂上众人都听到声响,却不见人影。县令起身祝祷:“如果是冤鬼,有话直说,我会替你昭雪。”陈小姐哽咽上前,口中申诉道士恶行,如何行凶,如何命自己打探消息,一一详禀。
县令大怒,当即差手下前去缉凶,众衙役来到柳树之下,道士果然在此,捉回来审讯,当即招认。县令将错抓村民释放,问陈小姐:“沉冤得雪,眼下你有何打算?”陈小姐道:“愿意追随大人。”县令道:“县衙之中无处容身,小姐还是暂且回家。”
陈小姐默默不语,良久才道:“县衙即是我家,我这便进去。”县令不解,口中询问不休,四周寂静,不闻声息,退堂回到住处,夫人刚刚产下一名女婴。<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