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跟一位老朋友叙旧。这位朋友名叫哥子,是我昔年跟随妖僧时认识的同伴,眼下在地府给姜员外作义子,生活无忧。昨夜他邀孩儿玩耍,刚刚才用白鼻子黄马送我回来。”
李化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珠儿并非珠儿,却是詹少年,问道:“你既然去了yin间,有没有见到珠儿?”
詹少年道:“见到了,珠儿已经转世投胎,他与阿爹没有父子缘分,之所以投身李府,不过是替金陵严子方追讨一百吊铜钱债务罢了。”
李化默然不语,寻思“昔年我去金陵做买卖,确实欠了严子方一百吊铜钱没还,只不过此事十分隐秘,不想詹少年居然知道,看来他说的没错,珠儿与我确实无缘。”
李妻问道:“孩子,你见到惠姐没有?”
少年道:“不知道,有机会再替你打听。”
过了两三天,少年对李妻道:“惠姐在yin间很好,嫁给楚江王小公子为妻,衣食华贵,光伺候她的仆人婢女就有上百人。”
李妻问“她为什么不回娘家看看?”
少年道:“凡人死后,便跟父母没有关系,生前的事情也不大记得,必须反复提起,她才会有印象。昨天我托姜员外帮忙,总算见到了惠姐,她请我坐在珊瑚床上,我说‘父母很思念她。’,惠姐却满脸迷惘,昏昏yu睡,我又说‘姐姐活着时,喜欢绣并蒂花,有一次剪刀刺破手指,血液滴在锦绣上,姐姐心灵手巧,顺着血滴,趁势绣了一朵红云,至今母亲还将它挂在床头,每当看见刺绣,便想起姐姐。这些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姐姐经我提醒,这才记起昔ri往事,凄然道:‘小弟,你回去告诉娘亲,待我禀明相公,便回府邸探望她老人家。’”
李妻问“惠儿什么时候回来?”
少年道:“不知道。”
过了几ri,少年对李妻道:“姐姐回来了,随从很多,多备些饭菜。”说话间将桌椅搬到中堂,招待来宾,口中道:“姐姐先坐下休息,不要太悲伤。”李妻见他忙忙碌碌,但屋中空空荡荡,并无半个人影,不免十分奇怪,少年解释道:“人鬼有别,姐姐虽然就在附近,可惜你们却瞧不见。”
又过一会,少年走出门外送客,焚纸祭酒,回来禀告:“随从车马已先行离去,姐姐问娘亲:以前她睡觉用的那套绿棉被,就是被烛火烫出洞孔的那一件,还在吗?”
李妻道:“在。”忙打开箱子找了出来。
少年道:“姐姐吩咐说:她累了,想回闺房歇息,命我将被子给她送过去,明天再来与娘亲叙旧。”
李妻道:“惠儿的房间我一直给她留着,你快送被子去,快去。”
小惠生前,与东邻赵家女儿是闺中密友,这一晚赵小姐睡梦中见到小惠前来,音容笑貌一如往昔,跟自己说“我已经化为鬼魂,从此与父母山河永隔,想借你身体一用,与家人见上一面,你别害怕。”
第二天清晨,赵小姐正与母亲说话,忽然间倒地昏迷,过一会又慢慢醒转,对赵母道:“岁月催人老,小惠与婶婶分别才不过数年,不想婶婶已经满头白发了。”
赵母莫名其妙,叫道:“女儿,你疯了吗?”
赵小姐微笑不答,盈盈拜了两拜,转身出门而去,赵母心知有异,悄悄尾随在后,只见女儿一路疾行,很快就走进李府。
一进大厅,赵小姐便抱住李妻大哭,李老太惊慌失措,半晌说不出话来,赵小姐道:“孩儿昨天回来,身体疲劳,没顾得上与母亲说话。女儿不孝,中途抛下父母,害你们riri思念,罪莫大焉。”
李老太又惊又喜,颤声道:“你是惠儿?”
赵小姐点了点头。
李老太神se欣慰,笑道:“惠儿,听说你在下面荣华显贵,我很高兴。但你此刻已是冥王儿媳,以后要恪守妇道,知道么?”
赵小姐道:“孩儿明白。母亲放心,相公待我很好,公婆也很疼爱,并不因女儿相貌丑陋而嫌弃。”小惠生前喜欢以手支颐,赵小姐说话时频频用手托着下巴,神情动作与小惠酷似。
过了没多久,詹少年跑进来说“接姐姐的人到了。”
赵小姐起身拜别,哭道:“孩儿走了。”话刚说完便昏倒在地,过了半晌方才苏醒。
几个月后,李化忽染重病,求医问药都不管用,少年道:“这是恶鬼索命,阿爹没救了。有两个恶鬼坐在阿爹床头,一个拿着铁杖,一个拿着麻绳,怎么哀求都不肯走。”
李老太哭着准备寿衣,到了黄昏,少年叫道:“闲杂人等回避一下,姐夫来看望阿爹了。”过了一会,少年抚掌大笑,李老太问他“你笑什么?”
少年道:“我笑两名恶鬼,一听姐夫来了,吓得浑身颤抖,躲到床底做起了缩头乌龟。”
李老太问“恶鬼呢,眼下在哪?”
少年道:“被姐夫用铁链锁起,绑在马鞍上带走了,真是大快人心。娘亲不用再哭,阿爹很快就会康复。姐夫临别时说:他会乞求冥王,赐给阿爹阿母百年寿命。’”
李老太闻言,转悲为喜,到了晚上,李化病情果然痊愈。
往后的ri子,少年专心读书,由于xing格聪颖,十八岁就考进县学,仍然时不时说些yin间鬼事。邻里乡亲但凡被恶鬼缠绕生病,少年一一指出恶鬼位置,用火一烤,病情往往不治而愈。
由于屡屡泄露天机,少年得到鬼神惩罚,身染恶疾,浑身青紫,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自此后收敛xing情,再也不敢胡言乱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