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三下四的贱奴,三哥凭什么用死尸,也不拿你侍寝。”
烛火熄灭,烛泪浇在十一手上,烫红了肌肤,她仍然不言不动。
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转动,他用死尸……他用死尸……
在蛇国时,便听说他用死尸,从不用活人。
如今她人在平阳府,再听这话,却是别样滋味,再不能有往日的淡定。
这么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换成是她,也不肯拿个解药,就就此罢休。
他屠她全家,她让他的生活变成如此,本该相抵,但不知怎么,就觉得她欠了他的。
珍娘匆匆进来,看见倒落在十一身上的烛台,脸色一变,忙拿开烛台,剥去十一手上烛泪,看着十一雪白肌肤上渐渐隆起的水泡,焦急地唤人拿取烫伤膏。
冯婉儿怒道:“这贱人害三哥如此,你做什么要这般对她?”
珍娘沉声道:“十一姑娘与侯爷之间如何,那是主子之间的事,我们做奴才的,只要做好照顾好主子。十一姑娘受伤,就是我们做奴才的没尽到责任,明日被侯爷看着,少不得要挨骂受罚。”
十一在刀尖上滚打过来的人,大小伤不知受过多少,多亏有夜给的好药保着,才没留下一身疤痕,哪里会在意这小小的一点烫伤。
但见珍娘如此相待,心里却是一暖,温柔一笑,道:“小伤,不要紧的,珍娘不必担心。”
珍娘接过丫头递来的上好烫伤膏,细细地为十一抹着,“姑娘以前是怎么的,珍娘不知,但姑娘进了府,侯爷将姑娘交给了珍娘,珍娘就得小心伺候着,不能让姑娘受一点损伤。”
她这话与其是说给十一听,倒不如说是说给冯婉儿听的。
珍娘是平阳侯的奶娘,在府中就连平阳侯,都要敬她三分,让她三分,冯婉儿常来府中,自然知道珍娘在府中的地位。
冯婉儿再怒,也不愿得罪了平阳侯亲信的人,将脚一跺,狠狠刮向十一,道:“我去找姐姐,向皇上禀报,让皇上下旨将你这个害人的狐狸精生剥活刮。”
珍娘心里冷笑,皇上如果知道侯爷毒发,只会高兴,巴不得十一姑娘能勾得侯爷再毒发几回,哪能将她刮了?
不过这话,她不能说。
等冯婉儿气匆匆地离开,珍娘对十一歉意一笑,“侯爷与婉儿的兄长有八拜之交,而冯清将军为救南阳侯,死在战场上,冯家再无男丁。所以侯爷百般护着冯家,才纵得婉儿姑娘如此娇横,姑娘不必将婉儿姑娘的话放在心上。”
十一温和一笑,“没关系的。”笑意在嘴角刚刚绽开,就慢慢消失,心里如压了铅一样重。
珍娘又吩咐下人,重新备膳。
十一拦下,“珍娘不必麻烦,我不饿,只是有些累。”
珍娘见她气色确实有些不好,吩咐下人好生服侍,退了出去。
十一退去房中服侍的丫头,开门出去,步出小院,恰好见管家领着几个家人抬着一个卷得严严实实的被卷急匆匆地走来。
被卷上头垂下一缕乌黑的青丝,青丝上颤巍巍地跌下一支钗子。
那钗子正好落在十一脚边,十一弯腰拾起,认得钗子是此次随她同来燕京的蛇国丞相的女儿所有。
十一追上两步,被管家拦了下来。
管家和和气气地道:“姑娘留步。”
十一将钗子递上,“掉了东西。”
管家睨了一眼钗子,随手接下,挥手示意抬着被卷的家人快走。
这一顿间,被卷微微松散,从被中滑出一只纤纤玉手。
那只手肌色森白……却非活人的手。
十一望着抬着被卷的家人进了隔壁院门,她知道这院门里头,是平阳侯的寝院。
脚下象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没一会儿功夫,管家与一干下人,退了出来,把手中钗子递与其中一个下人,“照原规矩,叫人送去蛇国。”
管家见十一还杵在原地,也不搭理,扬长而去。
接着,院内灯火尽数熄灭。
是啊,怎么会有人愿意点着灯火,与着冰冷的死尸交欢?
十一咬紧下唇,心里堵得喘不过气,那一剑,真是生生的将他毁了。
珍娘不知何时,出现在十一身旁,轻声道:“姑娘从越国而来,对侯爷的事,想必也没少听说,难道还看不开?”
十一唇微微一哆嗦,竟无言以对,半晌道:“不知什么时候,进去的会是我的尸体?”
珍娘默然,许久,才道:“这要看侯爷的心意。”
虽然她会尽心侍十一,但这些众所周知道的事,实在不必要遮掩。
何况十一并非寻常女子,能胡乱搪塞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