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缓缓地被放了下来,萧问筠有点儿着急,心想平安是想出宫门的,可现在他被嵌在了箱子里可要怎么出去啊?
她正想着,却听轿外宫婢向人行礼:“三殿下,安好………………”
她心中一颤,心想如果被李景誉发现了轿子里面的人,他不知道又找什么借口来使萧家陷入不义之中,更会对平安不利,正想着,外边李景誉道:“轿子里坐着的,可是萧家姑娘?”
宫婢低声回了句:“是。”
他便笑道:“正巧了,本王有本书册想送给萧家姑娘,可否请她落轿?”
说到这里,萧问筠便不得不下轿子了,她揭了轿帘子出去,便见着李景誉紫袍宽袖,一派悠游潇然地站在轿子前边,前后左右自有面容娇艳的宫人跟着,再仔细望去,却见吉馨竺从他背后冒了出来,朝萧问筠点头微笑。
萧问筠没曾想在养生门前遇见了他们,心想吉府的那教训他们还没领教够,今日又要出什么新花样?
她一边想着,一边便朝李景誉行礼又向吉馨竺点头行礼,道:“不知道三殿下拦了皇后的轿子,所为何事?”
李景誉听她用皇后来压自己,心底先是一痛,心想这是他最后一次点醒她了,到了明日,她便会后悔!
他将手里的书册递到吉馨竺的手里,示意她将书册递给萧问筠:“本王偶然在书市淘得了一个孤本,想起萧妹妹一向喜欢看书的,囡而给萧妹妹留着……”
吉馨竺笑容和蔼,似笑非笑:“萧姐姐,三殿下什么时侯都记着姐姐呢!”
萧问筠接过了她手里的书,看清了封面上那几个大字,《哭存孝》,她心底一凉,抬起头来,看清了李景誉冰一般的眼眸,垂头道:“民女多谢三殿下。”
李景誉道:“本王看了这本折子戏,里面的人都是冤屈的,看得本王整晚都睡不着,心底想着,为何天下间有如许多受冤枉的人?原是忠臣良将,却落得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等看完这折子,本王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这些人不识实务,咎由自取,萧妹妹,你说是不是?”
萧问筠缓缓抬头,迎着他的目光:“三殿下,你要他怎么识实务呢?”
李景誉轻声笑道:“萧妹妹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
萧问筠淡淡地道:“不,我不明白,殿下所送的折子书也不是我想要的,殿下还是自己留着吧。”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那册子递到李景誉的手边,见他不接,便松开了手,任那册子跌在了地上,册子击起的灰尘飞扬起来,使得那精美的装璜被灰尘遮掩。
李景誉眼眸变得更为冰冷,忽地凑近了她,低声道:“萧妹妹,你会后悔的。”
萧问筠轻声一笑:“民女每日都在做后悔的事,再多这么一件,也坏不到哪里去。”她说完,便拂了拂礼,“民女还有它事要办,就不陪殿下了。”
吉馨竺在一旁急唤:“萧姐姐,你先别走………………”
萧问筠却似听不见她的呼唤,直直地往前走,她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拖得老长老长,如一缕孤烟,透明得几乎要飞了过去。
李景誉暗暗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让指甲嵌在了掌心,既如此,便怪不得我了,但心底却为何有一丝隐隐的痛向全身袭来?就仿佛生命中无比重要的东西如春日里的冰一般消失?
萧问筠感觉到那道冰寒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使得薄软的绸制料子也挡不住那股寒意,好不容易走到养心门前,背脊却被冷汗浸湿了。
直至被门廊挡住,她才略略嘘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她却听到了背后传来一阵破风之声,还来不及反映,就感觉自己被人扑倒了在地,又听见了有箭刺入门廊之声,视线朦胧之中,她看见一个青衣蒙面人从自己身边飘过,往养心门高高的宫墙而背后弓弦之声响起,她感觉到如蜂般的箭羽朝那身影射了过去,那身影却身手极快,纵上了墙头,萧问筠知道,他是平安,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箭羽射穿了他身边的红墙,红墙上尘土滚滚而落,看着他被那箭羽射穿了腿骨,既使是青色的衣服,也能看得清血液瞬间浸染。
他从墙头跌落,倒在地上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