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师叔慢一步,我就被你宰了!”
殷如行垂着脑袋道歉:“对不起,我收不住。”
方印然脸色白的可怕,嘴唇抖了两下。
齐师兄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师妹做的没错,战场之上,不杀人就要被人杀,谁还和你讲客气呢。师妹使出这样的剑法,那是她在生死历练中磨练出来的。你没被锻炼过,难道很光彩吗?生死一线是最激发潜力的,今儿这一回你有感触了吧,还不回去好好领会领会。”说罢,对着宁湛抱歉了一声,几个师兄齐心合力,架着方印然离开了。
“抬起头来。”人都走光了,宁湛开口道。
殷如行顿了顿,缓缓抬起头。
宁湛眉头顷刻间紧皱。果然不出他所料,殷如行的一双眼睛里,不是杀意凛然的战意,而是茫然,极度恐惧后的茫然。
她不是因为想要胜利而战斗,她是因为不想死而杀人。这两个目标,区别大了,问题也大了。
当对手实力在她之下时,这种恐惧被很好的遮盖住。她可以游刃有余的使出最完美的剑招。当对手势均力敌,或者强于她时,这种恐惧就侵占了她的神智。
怪不得。他就说呢,以她的灵性,怎么会一直控制不住剑?原来,根源在这里。
不能怪她。这是拔苗助长带来的危害。如果不是一味强求的生死历练,磨练技艺,而是循序渐进的同时磨砺内心,这种问题并不难解决。但是现在……
宁湛第一次对着罗枫寒有了隐隐的怨怼。他知道他毁掉的是什么吗?这样的殷如行,即便是内功精进到了最后一层,也很容易心灵崩溃。
作为师父,他应该义不容辞的替徒弟化解掉这种危机。但是……
宁湛有些束手无策起来。他本不善言辞,更勿论开导人。男子天性好战,心思大而化之,呼朋唤友的开导些时日就有显著之效。可殷如行是女子,偏又心思重。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开导她。
“你在怕什么?”想了半天,宁湛问出一句忒没有营养的话。
“什么都怕。”好在殷如行对自己的结症也有几分了解,她听懂了宁湛的意思,茫然的道:“我一无所有,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这身武艺。只是这身武艺也不是万能的。总有比我更厉害的对手。”所以,想要不恐惧,就得将武功练的更好。要武功更好,就得学会控制剑势。而她的控制不住是因为恐惧。于是,这成了一个循环的矛盾,恐惧,永远存在。
这是一种潜意识,平时看不出来。但是在夜晚,不受控制的梦境一遍又一遍的展现各种危险,她一次次的落入敌手、被害被杀。用心理学的话来说,梦境中那个不停害怕着的她,才是真正的本我。
这个问题如果在现代。她可以去做心理治疗。但是在天元,别说心理医生,对这种潜意识的了解,恐怕都没有人有她多。
宁湛叹了一口气。如今之计,只能先让她心神放松,心情愉快,便道:“在五地城主共同商议出结论之前,这段时间里没什么大事。你可以见见朋友,去附近风景秀美的地方散散心,买些自己喜欢的物品。尽量让自己心情愉快些。钱不够的话,我这里有。”
殷如行眼睛瞬间亮了:“我可以去别的地方?”
“是。如果不远的话……”宁湛话说到一半,就见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心中不忍,改口问道:“你想去哪里?”
殷如行用那双大而黑的眼睛望着他,提出另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去东寰岛后,战争会持续多久?”
宁湛迟疑道:“很难说,那里局势混乱,虽然有些情报,具体情形却一定有误差。总要个三五年吧,基本控制大局。”
“三五年基本控制大局啊。”她低低的重复了一声,认真的道:“也就是说,三五年,或者更长的时间里,我们都不能再回到这里了。那么,如果可以,我想请个假,去一趟出云山。”
“出云山?”
“就是我最初来到这里的地方。”殷如行解释,“东出云山脉脚下,寿家村。”
宁湛的眉毛紧紧锁住:“为什么想去那里?那是祺地的地界。”
殷如行轻声道:“因为那里是我在天元最开始的出发之地。我想去看看,有没有我家乡的人再次来过,有没有什么线索。”
“你想回去?”宁湛飞快的问道。
殷如行立刻道:“不是现在就回去。你放心,我答应鄢都的事一定会做到。我会遵守承若,在完成之前不会离开的。我就是想去看看,因为如果现在不去,会有很久不能去了。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派人跟着我,我不会偷溜走的。”
宁湛沉默不语。
殷如行等了很久,失望溢满了眼眸:“不行吗,那就……算了。”她落寞的垂下头,转身离去。
“等等。”宁湛闭了闭眼睛,复睁开唤住她:“不要急,我会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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