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走前也曾到林熙的院落前求别,只是夏荷按着林熙的意思说了不见,凝珠在外跪着磕头一个后,便是离去。
当天晚上,古妈妈捏着那布团去了谢家后院的苗圃里,寻了一处临水近亭的一颗树下,将其埋了,她埋好后去了书房见了谢慎严一道,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后,人便退走。
到了第二天上,何田氏开始动作了,作为八大管事的头儿,面对这种纰漏,总得有个交代,于是院房内的整治开始了,而林熙却果断把自己摘了出去,每每何田氏来请示应该怎么整改,怎么检讨时,林熙用不变的笑容和语言打发了回去:“田妈妈可是谢家的老人,这些事您比我清楚该怎么应对,且按照规矩来吧,不必问我。一切你看着办吧!”
于是就这样的,整改的事由着何田氏自己折腾。七八天后。也就偃旗息鼓了。
林熙冷眼看着,默不作声,成日里除了去徐氏那里听她回忆当年或是分享贵妇的八卦外,便是在房里绣着绣图。眼瞅着十四姑娘的婚事就要近了,忽而林家差常妈妈送了消息来。竟是康正隆这位大姑爷因着吏部的传唤上京,即日便会到京城了!
林熙听到消息的时候尚在刺绣,当听到康正隆亲自来了。并且即日就到时。手便被针给扎到,刺出一片血红来。
她蹙着眉吮了手指,便冲常妈妈道:“我是不是现在回林府一趟?”
常妈妈摇摇头:“七姑娘现在就别回去了,横竖是你大姐夫来而已,今日你不招呼也没什么,何况里面的事。太太和您的祖母会处置,老太太叫我跑这一趟。只是要七姑娘你知道这回事,好给姑爷先打个招呼,毕竟康家是个迟早要面对的问题,明日里摆下家宴时来坐坐,也是希冀着大家和气而已。”
常妈妈的话中话,林熙自是明白的,毕竟当日就是她提议借靠谢家来震势虎威的,只是没料到康正隆竟然自己跑来了,那也少不得要走个过场,先把康家稳住让其安生些年岁。
“我懂的,妈妈这就回去照顾我祖母吧,至于明日的宴席,我会同夫君一道过去的!只是务必定在晚饭时候,白日里,我那夫婿只怕当差走不开。”
常妈妈见林熙这般说了,当下便是告辞了去,林熙差着夏荷相送,自己就这般窝在了桌边,四喜提了茶壶进来准备倒茶,却看见常妈妈已不在,便是惊讶:“常妈妈呢?”
“她回去了。”林熙说着把绣棚子放进了篮子里。
“这么快?”四喜诧异,林熙冲她一笑:“不过是打个招呼说大姐夫即日到京,叫着明日我同老爷过去,好一家人坐一起吃顿饭而已。”
四喜点点头随即脸上堆了笑:“姑娘的大姐是不是一道回来啊?那您是不是得准备点什么东西?”
她进林府时,大姑娘的事已经过去,何况当日只有内院伺候的才知道,外院压根就没声张,所以她倒是个不知内情的。
林熙的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摇头:“姐姐身子不好,大约不会跟着吧,行了,这里没你的事儿,下去吧!”
四喜见林熙似乎不喜,以为是为大姑娘不能来而不高兴,当下也不敢多话,提着水壶给壶里添了些水,便退了出去。
屋里没了别人,林熙便自己坐去了床榻上,脱了鞋,抓了被褥捂着腿脚,人就斜靠在了床头的雕花壁上。
他竟然这就跑来了,明日里还要见着……不,我不能激动,婆母尚且都在教我因势度时,我如今不过一个谢家的少奶奶,挂着一个六品的安人衔罢了,能奈他何?倘若此时就翻了脸,我尚未给谢家生有一男半女,只怕地位也会受损的,还是得先稳住他,让他给我些时日,只要到了时候,我便要他把欠我的都还来!
她这般想着,心里舒坦了一些,却是瞌睡因为这么靠着涌了来,便索性连衣裳也没细脱,只脱了外间的罩衣,便钻进被窝里迷瞪去了。
这一眯就眯到了酉时初刻,谢慎严打外面回来,瞧见屋里没人,便绕去了屏风后,但见林熙睡在床榻上,被褥半盖在身上,露着大半个身子,便是无奈的摇摇头凑到了跟前,想要抬手去扯她的被褥给她盖好,岂料此时却听到林熙的口中粘粘糊糊的冒出一个词来:“你等着!”
谢慎严挑了眉,不太确定自己听对了没,他打量林熙,却看到她于睡梦里双眉紧蹙,双手的指头紧攥着被褥,似在角力着什么一般,便是疑心她是不是做了较真的梦,而就在此时,林熙的眉头一挤,人身子一颤,随即竟睁开了眼,痴目呆呆的一顿中急促的呼吸,随即她的眼神落在了谢慎严的脸上,立时跟小偷被抓住了一般的神情,充满了心虚之感。
谢慎严见状嘴角一撇:“梦到什么了?”
林熙眨眨眼,干巴巴的应对:“没,没什么。”
“是吗?”谢慎严说着把脸凑到林熙的脸蛋跟前:“可我听着怎么不是这回事?”
林熙抬眼:“你听着?”
“对啊,你一直再说梦话啊!”谢慎严说着手指勾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你梦到什么了啊?”
林熙呼吸几下后才做了回答:“梦见。梦见遇到一个,恶人。他诬陷我做恶。我争辩不过,最后只能,跳井。”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而谢慎严这个家伙又太聪明。倘若她要是强行扯谎,万一与她的梦话不符。道出了什么差来,岂不是反倒寻事了?所以她选择了实话实说,刚才的梦的的确确是她重游了当年投井的一幕。
“跳井?辩解不过便跳井?想不到看着挺聪慧的一样丫头。在梦里竟这么笨。”谢慎严说着指尖在她的下巴上蹭了蹭。
“笨?”林熙一愣。当年她为了林家的名声不被毁掉,不得不跳井,他竟说她笨!
“怎么你不觉得笨吗?”谢慎严说着眼扫着她眉眼里的不悦轻轻地说到:“恶人分几种,良心未泯一时冲动的;内心不坚形势所迫的;举止与内心早已堕落不遮的;道貌岸然的……应对他们可不相同,不知你遇上的是哪一种?”
林熙眨眨眼:“道貌岸然的。”
谢慎严呵呵一笑:“还说你不笨?遇上这种人,你就不该跳井成全了他。相反你该抓住他,用更脏的污水泼上他……”
“我抓住了。我也说了,事实都是他做下的,可是没人信啊!”林熙瞪着眼十分的认真,谢慎严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妙的诧异,人却还是言语:“那就更不能放弃,道貌岸然的人爱惜他的名声,若争辩不过已不能让自己回复清白,那就索性承认这罪名然后拉他一起下水,说着所有的坏事都是两人一起,横竖把他扯进来,甚至让他比自己更过分,只要你坏了他的名声,他为求清白,最后也只能证明你的无辜,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比那实心实意的真小人与一时形势所迫者好处理许多!”
林熙听着谢慎严的言语一时呆滞住了。
这些年重生于妹妹的身体,她活得每一刻都在努力的修正上辈子的错误,但是她的内心却总认为自己当年死的是为大义,是为了林家和自己最后的坚持,却不想这在谢慎严的面前,换来的只是一个笨字!堂堂世家子弟,世家未来的继承者,一个把规矩和礼节都挂在嘴边的男人,竟然告诉她对付这种人,就要拉上对方一起下水,这实在叫她难以想象!
“干嘛一副吃惊的模样?”
“你真这样想吗?名节二字难道你不……”
“别乱说,我从来就很在乎的,只是有的时候,你得知道什么叫不破不立,还得知道什么叫以恶制恶!”谢慎严说着捏着她下巴的手掌向上一抚,摸上了她的脸颊:“你这梦梦的挺有意思,不妨和我细细说说,我好告诉你怎样应对啊!”
林熙眨眨眼,摇头:“不必了,横竖只是一个梦,何况这会具体怎么回事,我根本不记得了。”她说着眼扫到外面的天色,伸手抓下了谢慎严的手:“我这小觉睡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是赶紧起来一道用饭吧!”当下她掀开了被褥起身,谢慎严便顺手抓了衣架上的罩衣给她,看着她将其套在身上。
林熙穿戴好后,本欲和谢慎严说明日的事,谁知这头一抬起,就看到谢慎严直直的盯着自己,而顺着他的眼光她低头便扫到自己的胸部,立时蹙眉羞涩的侧身:“下流!”
谢慎严闻言一愣,随即呵呵笑了起来:“我这又不是非礼勿视,怎算下流?不过是君子爱美,赏鉴一道罢了!”
“赏鉴?”林熙抬手护了胸部:“哪有赏鉴这里的?还说不下流!”
谢慎严呵呵的笑着:“夫人错了,我看夫人小荷开到几时,这当算风流!”说着他伸手抓了林熙的肩,掰着她转了过来,而后直接动手扯开了林熙的双臂,大大方方的看了几眼,而后对着林熙那涨红的脸颊说道:“桃花可开了!”
林熙立时懵住,先前说着荷花所指她尚且明白,怎么一开口又桃花了?桃花又指什么?
就在她懵住的时候,谢慎严的身子往下一伏,唇便落在了她的唇上,微微的一个吸吮之后,他冲她轻笑:“桃花还是粉色的好,鉴赏不乱心,这开成血色,倒是要乱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