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宿辗转反侧,阮碧还是决定送绣好的灯罩给顾小白。
叫秀芝去开箱,她却迟疑,说姑娘,顾大少爷不是说要想要纵马扬鞭或是隋唐好汉吗不跳字。
“他要,我就得给呀?”
“可是。”秀芝转眸看阮碧一眼,犹犹豫豫地说,“顾大少爷会很失望的。”
听到这话,阮碧的脑海里顿时闪过顾小白那双落进秋阳一般亮晶晶的眼睛,真心不想让这双眼睛黯淡,纵马扬鞭也好,隋唐好汉也好,反正也就是几天绣完。但就是因为这双落进秋阳一般亮晶晶的眼睛,她又觉得必须要叫他失望才行。
秀芝见她不吱声,又补充一句姑娘,上回在惠文长公主府里,你骑马受伤后,顾大少爷还特意跑到北窗下面,偷偷问我你了。我当时正生他气,没有理他,直接把窗子关上了。”
“这桩事,你上回就跟我说过了。”
“姑娘,我在想,也许他从前只是粗手粗脚一点,倒不是有意使坏的。”
阮碧默然片刻说我。”
秀芝见她神情淡淡,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她主意已定,怅然地叹口气,不再多说,拿出两个灯罩递给她。
阮碧不接,说你仔细用布包好,再拿五百文出来,把刘妈妈叫进来。”
“刘妈妈方才让大院子里的小丫鬟叫走了。”
“哦?去多久了?”
秀芝看看漏钟,说有两刻钟了。”
“那就等她再说吧。”
等了半个多时辰,刘嬷嬷才,神情有点异常。
阮碧心里一动,问妈妈了?可是母亲为难你了?”
刘嬷嬷摇摇头说老身不过是个服侍人的,大会为难我?她是问我姑娘的事情,问了好多。姑娘的平日起居、性情爱好、与谁来往密切、往日里跟小丫鬟们说些、有没有背后议论尊长们的是非?还问过好几回,姑娘书案的春水绿波是谁送的?”
阮碧转眸看着春水绿波,今日又多开一朵。打眼一看,三朵小小的绿云,给光线暗沉的房间平添盎然生机。“哦,那你说的?”
“姑娘放心,老身的年龄没有长到狗身上,该说的不该说的,分的清楚。今日大找我,虽拉拉喳喳地问了一个半钟头,我却听出来,她真正猜疑的是春水绿波的来历。也难怪她怀疑,毕竟这花是名品,不好培育,不少达官贵人高价求购而不得,若是得到一盆,也都是珍爱有加。要送人,必定也是至交好友,长辈至亲。我当时想着,若说是不何人送姑娘,指不定她连我也猜疑了,因此说是秀平姑娘送的,至于何人送秀平却是不清楚。”
阮碧微微颔首。
刘嬷嬷担忧地说不过,我方才出来的时候,听到大让宝丽去请秀平了……大概是要对质,姑娘还是一点。”
阮碧不以为然地说妈妈不必担心,这花是秀平与三叔送来的,他们也脱不了干系。再说,便是说出去又如何?晋王求我墨宝,以名花回赠,并无任何不妥之处。最多不过是我目无尊长,没有禀告长辈便收下了。”至于与晋王在香木小筑见面,就算借秀平十二个胆子,她也不敢说,要两回见面都是她和阮弛从中安排的。若是她说出去,先不说阮弛和晋王会如何处置她,单说老,就要一棍子杖死她了。
刘嬷嬷怔了怔,随即一想,确实如此,便说是晋王送她的又如何?私相授受都谈上不,这可是经过三老爷和秀平。再说,一个姑娘家若是让地痞流氓赖上了,传出去名声有污;若是一个王室贵胄以名花相赠,那别人只会另眼相看。当即,笑呵呵地说姑娘说的是,是老身糊涂了。其实连目无尊长都谈不上,三老爷就是姑娘的长辈呀。”
阮碧微微一笑,说不说这个了,妈妈,有桩事要你跑一下腿。”指着桌子放着的灯罩和五百文,“你去一趟前院,找那个周柱子,叫他跑一趟定国公府,把灯罩交给静宜县主,五百文是打赏他的。”
刘嬷嬷微微一愣,问姑娘,一定要找他呀?门房那里有许多跑腿的小厮,个个聪明机灵。”
阮碧点点头说是,一定要找他。妈妈,我瞅他不仅聪明,也有点胆色,以后若有跑腿的事情,便都找他吧。”上玉虚观路上,周柱子面对晋王侍卫的无理取闹还能镇定自若、机灵应变,她就起了收为己用的心思。只是困居内院,一直找不到机会接触,这回倒是个好时机。
她说的含糊,但是刘嬷嬷十分精明,细嚼这番话片刻,便明白阮碧的意思了,点点头说姑娘请放心,子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当即,拿着灯罩与赏钱,风风火火地走了。
她前脚刚走,秀芝后脚进来,问姑娘不去看看四姑娘吗?方才她又打发秋雁,说姑娘若是得空了,就过她绣房一叙。”昨晚四姑娘就打发秋雁请,不过当时阮碧心绪起伏,不想,婉言拒绝了。
“这就去。”阮碧站起来,正好也有事要找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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