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扑了粉,依旧掩不住她脸上的那份失意。就这般淡妆素雅清丽脱俗,如锦想不通为何她进宫一直受着冷落。
如锦打量她的同时,薛如幂也在打量眼前的人。从前自己对她是 百般讨好,好言好语,便是讲宫,也想高人一等,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将五妹妹比下去。
然,那时的好争之心,终是被现实所磨去。
进了这样的地方,想见一眼亲人,谈何容易?薛如幂往前两步,竟是目光盈盈,轻声道:“我听说你今日要进宫,早早的就过来侯着,可是巧,还能见你一面。”
如锦微滞,她怎么说这样的话?
“前阵子我听说母亲病危,心急如焚,奈何出不了这道宫墙,就是有心探望,也无能为力。”薛如幂说着,面色动容,眼中加了太多感情。心里的话欲要同她说,却还是顾忌着场景,眼角微涩“眼下见你一面,也就满足了。”
如锦听得也是心中动容。这是重生之后和第一个和自己称姐道妹的人,在初始的那段日子中,是她陪着自己呆在边城。一直都知道她在宫中过的不好,却从未主动想着去打听些什么,或者争取见她一面。
这样的深宫,她只有一个人。
听说太子都没有踏过她的宫门,听说她都进了趟冷宫,听说皇后娘娘对她亦是时冷时热这般想着,如锦也不好受,身子往前一倾。
话道了嘴边,却只有四个字:“姐姐保重。”薛如幂心中百感交集,余光瞄了眼旁边的宫人,就携了如锦的手道:“我送妹妹一段。”
如锦点头。
姐妹二人,许久未见,该有千言万语好说。薛如幂却只字未提在宫中的不顺,亦没有请如锦回薛家让府上的人施法一二,说的都只是过去在薛府里的事,还有廖氏的身子问题。
如锦见她这样,连早前在玉流宫受的委屈都抛之脑后。走在她身旁,只想着她眼下的局势,颇有些同情。
“妹妹成亲,姐姐都未能亲自道贺,眼下出门匆匆,竟也没什么好东西。”如幂说着,自手腕上退下一个小拇指宽的镶玉金手镯,拉过如锦的手带了上去,含泪笑语道:“妹妹见惯了好东西,也别嫌弃。”如锦自是知道她在宫中的日子不济,宫人势力,有些不得宠的妃嫔,甚至还得看奴才的脸色。这般想着,将想将镯子取下,可不防对面的人压制地死死的,郑重道:“妹妹可要好好留着,这镯子…”
顿了下,薛如幂又道:“希望妹妹能接受、能接受。”细细的呢喃,带着期盼。
如锦自是不好再拒绝,听得对面的人又说道:“我在宫中一切都好,你放心,姐姐一定会活下去的!”
见着她这般模样,如锦心中一怂。她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也不会是这般。只是无奈,自己问不得她。
“妹妹今日,不是和唐二少爷一同进宫的么?”薛如幂突然转了话题。
如锦想起那事,心中也郁闷,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的宫。此时听她询问,就解释道:“娘娘先见了他,想来已经出宫了。”
“哦”如鼻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望向远处“妹妹嫁的如此儿郎,姐姐真替你高兴。”
如锦蜒为如幂是听着了唐子默外面的名声或是赞誉,并未如何在意,只笑了笑。想着是说些话安慰她的,可终究不知该说什么。她进了宫,眼下又是这般状况,想来幸福难再。
想起二姐姐进宫前的自信,带着满心热忱,却不想是这般局面。
她的路,也太不顺了但毕竟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往前,便能见着禁苑的宫门,上面的柳丁在烈日下熠熠生辉,却泛着冰冷的气息。如幂见状,颇有些不舍,拉过如锦的手,语重心长道:“妹妹出了府,代我去问候声母亲,我会在宫中为她祈福。”纵使从前是故意讨好嫡母,但她却从未亏待过自己。
“我是薛府的女儿,必不会为薛府丢脸。”如幂低呐,复又望向如锦”“妹妹,世事无常,姐姐有时候一直在想,进宫是不是错了。”如锦左右张望,紧张道:“姐姐,切莫说这种话。”她的处境已是不佳,怎么还说这样的话?极担心旁人将这话传了出去,让她雪上加霜。
如幂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颇为自然道:“那道门,我是出不去的,只能送妹妹到这儿了。”同她告别,如锦心中亦是不舍。
见如锦上了宫轿,慢慢消失在宫门口,如幂这才转身折回。半路遇着了他的人,只听得对方近身轻道:“殿下请您去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