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芸不知所以,面对丈夫接二连三莫名其妙的话,暴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臂就皱眉冷道:“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你的妻子,薛弄芸!”弄芸此时心里倒有了几分后悔,难道一接触茉lìhuā茶,他条件反射就只会想到那个女人?
这不是自己的最终目的!
弄芸懊恼,自己的丈夫就是面对着自己还想着其他女人,从他那空洞无神地眼眸中,一点焦距都看不到。弄芸心下惆怅,手一松,那半袋橘饼霉贱就掉在了地上,撤在茶水四溅的碎瓷片上。
浩宁应声低头,望着那片片黄红的蜜饯,又触及到旁边杯底的茶叶。手下加重了力道,站起身来将妻子带到自己身前,浩宁目光幽深地道:“你到底是怎么会泡这茉lìhuā茶的?!”
险险地避开脚下的碎瓷,弄芸也是愤怒,丈夫竟然一点都不顾这地上的狼藉,不顾自己会不会伤着。他一遍遍的问这个问题,难道一触及那个女人就这般激动?
或者,还是因为自己泡了这茶,惹得他不悦了?
“自然是用茉lìhuā茶和茶具泡的,还能怎么泡!”浩宁被妻子的话堵得一语塞,可心中的那份疑惑却不容忽视,咬了咬牙,目光阴鸷地射过去“我再问你一遍,你如何泡的这茶?!”
对于薛弄芸来说,自然不可能说出这茶不是出自她之手,而是从别处带来。那样没有颜面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承认?
“这茶有什么不对吗,你不是喜欢茉lì香味吗?如果不喜欢,那我下次换一种。”
妻子很明显是答不对题,浩宁刚又想到了从前,这一刻对弄芸满心怨愤。冷着脸毛躁地把妻子重重甩开,嗤笑一声瞟她一眼道:“我还真不信你能泡出这茶来!、,这茶同他以前喝的味道一模一样,就是连木香也调不出这般纯正的味。
除非是她难道,浩宁目光紧缩。不过一瞬,便推翻了这个念想。这怎么可能?自己真是在痴人说梦。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弄芸为何会知道这些?
这几道糕点,或许是巧合。但这橘饼蜜戗,也能算吗?
浩宁记得,自己头一回接触它,是那一年姑父去世,落槿回柳州老家带来的。酸酸甜甜,竟是比一般看似精致的零嘴还要开胃,后来因自己喜欢吃,每次去她的院子,便一直都能见到。
想到这里,浩宁忍不住又忘了一眼对面剑拔弩张的妻子。弄芸她虽然爱自己,但从来不会在平常小事上留意。对于自己的喜好习惯,自己平时喜欢什么huā纹,喜欢吃什么东西,她根本就也是糊里糊涂。
再也没有一个人会时刻关注着自己的每一件事,以自己的喜好为喜好,随时煨上一壶碧潭飘雪,准备几碟糕点,在那桃huā下的石桌前等着自己。
抬头望向外面烛光黯淡的院子,浩宁觉得踩在地上的脚都有些发软。脚下,也再不是净土。这儿,也再开不了桃huā,再没有她的笑声。
深深闭上一眼。好,就算这橘饼是个寻常物,弄芸凑巧准备了。
但、碧潭飘雪呢?
这回个字,方才从弄芸的嘴中说出,自己都恍如隔世。
浩宇从不认为,这四个字能自除自己和落槿之外的第三人口中听到。
因为那日自己后半阙的词太过抒情、直接,也是一时兴起,自然不可能为外人道。自己不会说,落槿自然也不会多嘴,自然而然就成了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饶是从前与落槿那般亲密的木香,每次端茶进书房的时候,也从未提过那四个字。
陈浩宁一直觉得,自落槿去了之后,天地之间,便只有他一人知晓这茶名的深意。可现在妻子尽然一口咬定这是她泡的茶。薛家的嫡长女从小养尊处优,自己可没听过她从前有茶艺方便的兴致。
无谓地望着妻子,浩宁冷笑“哦?你泡的,那你能告诉我这茶是怎么泡的吗?”
弄芸心虚,自然不可能再回答方才负气的话。她怎么都没想到丈夫会问自己这茶的泡法,她虽然见五妹妹泡了两次,但一点都不知这其中的奥妙。过程虽是在场,但毕竟经不起丈夫推敲,又担心说错什么,弄芸反而沉默不语。
浩宁见状,即道:“茉lìhuā茶,可不是这么容易就泡的。若是想食得可口的茉lìhuā茶,那是从窨制的步骤就要抓紧的。对了,弄芸,你知道窨制是什么吗?”
弄芸听着丈夫轻蔑口气的话语,抬头又见他不屑的面孔,心中恼火,但确实对泡茶一无所知,只好抿了抿嘴。
“呵,窨制就是让茶坯吸收huā香的过程。窨得茉lì无上味,列作人间第一香。茉lìhuā茶的窨制尤其讲究,有“三窨一提,五窨一提,七窨一提之说”。对于什么层次的茶叶,这窨制过程都各有不同。弄芸,你连窨制都不知道是什么?还泡茶?”这下浩宁可是确定了,果真如自己一开始所料,这茶并不是出自妻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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