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富贵人家家产,可能为了表示诚意,把马车停放在山脚下,徒步上去。
有些则是山脚边上村落里的乡人做着轿夫的生意,至于马车,自然就是为了他们这些下山的人预备。
慕文晴摸了摸衣袖,里面还有着几两散碎的银子,这是在文殊寺她的住处床板底下摸到的。
慕文晴细细打量了几辆马车的主人,终于选定了最右边那个看起来很朴实的中年人。
“去乌衣镇多少钱?”她走过去开口问询道。
那中年男人正低着头专心摆弄手中的竹篾,一旁的马车座驾上已经有了几个圆溜溜的竹篾子。他听了慕文晴这话,慌忙站起身,顺手把竹篾放在了一旁的车座下的小框中,才恭敬道:“小娘子,五十个铜板。”
“四十八个铜钱!小娘子,坐我的马车吧!我的马儿跑得快!”一个声如洪钟,大嗓门吼道。
“小娘子,坐我的吧,我的马车很干净,李傻子的马车脏着叻!”另一边有些油滑的声音高声道。
慕文晴顿了顿,没有回头。
中年男人慌乱看了那两人一眼,憨厚的脸上露出有些羞涩的笑容:“小娘子,那,那就四十个吧!我的马车是没有他们的干净,也没有他们的快。”
慕文晴静静道:“不用了,就五十个。”
她掀开帘子,眉头微微皱了下,里面的气味不大好闻。车帘子有些黑,那方垫子也不知多少人坐过。微微犹豫,她即刻就若无其事坐了进去。
慕文晴的选择让另外几人“切”了几声,却因着慕文晴的装扮,并没敢多言。
叫做李傻子的男人愣了片刻,直到看见慕文晴上了马车催促他,他这才咧开嘴上了马车驾座,扬起鞭子,喊了声“驾”。
马蹄声动,车轱辘响,车厢也随之颠簸起来,慕文晴一脸平淡,记忆之海却也晃晃悠悠起来。
当年她静悄悄在文殊寺待了十天,回到家中,母亲已是弥留之际,母亲露出慈爱的眼神,抬起手指想要抚摸她,却永远的停留在了胸口位置,再也没能抚上她的脸……
一滴,两滴……
泪水滴落在慕文晴的腿上,倏忽钻进她精致的衣衫,晕染成一朵朵小小的梅花。
她的手停在了胸口处,那里有一颗火热悲愤的心脏,还有一块称之为老朋友的玉佩。
她轻轻拿出玉佩,室内纵然昏暗,玉佩却晶莹剔透,如同淡淡的发光体一般,边缘有着一圈淡绿色的光芒,映照到它清晰的纹理。
慕文晴有些惊疑,戴了十年,她还是第一次发现它在黑暗中的风骨。
光芒的形状有些像文竹,狭窄而长的叶片,透露出一种淡绿色的温暖与洁净。
把玩了一阵,慕文晴放回衣内。想到这玉佩是母亲在她去文殊寺的时候亲手所戴,她就格外珍惜。
一阵较长的寂静之后,外面喝卖声渐渐多了,慕文晴收拾心情,掀起了帘子,往外望去。
卖桑枣的大叔、卖鸡蛋的大婶、卖腌菜的老人家……小贩们仍旧重复着一尘不变的动作,每日一早起来,把物品挑到集市,这个山下小镇,民风还算是淳朴。
慕文晴的目光从那一张张脸上走过,这些人在记忆中已经没了印象,或者说以往她从来就没有细细看过他们。
跨越十年的光阴,经过生死的折磨,再看这一切,她突然间感激起这冥冥中的神,让她拥有机会重新来过的神。
她会好好把握,这一世,绝不能如过往的日子。纵然玉石俱焚,也不能……
她捏紧了拳头,暗自决定。
也许,是上天专门让她回来复仇的,对么?
只听到外面“吁”了两声,颠簸的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小娘子,到了!”
一双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掀开了帘子,露出中年男人憨厚的脸庞。
慕文晴点点头,道了谢,低头钻出,抬眼望过去